第30章死了嗎

  「阿傑……是我……」不對，這不是我的聲音！

  「箐箐，真的是你？我今天還不敢相信，你……你這幾年去了哪裡？我一直……一直再找你……」名叫阿傑的男人用力的抓住了我的肩膀，我感到肩膀一陣疼痛，想要掙脫，推開對方，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

  「阿傑，你一直再找我，我好開心。」我感到自己的嘴在動，吐出的卻是全然陌生的聲音。

  「太好了，我找到你了，我以為，我以為你……」阿傑的聲音說到最後，已經帶了一絲哽咽。

  「你以為我死了？」我從不知道我的口中也能說出這麼令人毛骨悚然的話。

  

  「不……不，我以為你離開了我，不願意見我……」

  「阿傑你知道麼，你殺了我們的孩子後，我真的想過自殺，但我想到我還有你，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口中這麼說，我的心裡卻感到了十足的惡意與憎惡。

  「我沒辦法，那時候我的公司運轉太困難，我沒有精力去……」

  「噓，我知道，你不用說……」

  「你，你願意回來了麼？」阿傑緊張的看著「我」。

  「我想回去，但是你身邊，已經……」

  「不，那個女人走了。是我糊塗，箐箐你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對面的阿傑神情間透著滿滿的慌張與脆弱，仿佛叫箐箐的女人只要拒絕他，他便會立刻崩潰一般。

  我眼睜睜的自己慢慢伸出了手，將阿傑擁入懷中，指尖細細的撫摸過男人脆弱的脖頸，卻無力阻止。

  此時，心中一個念頭悄然萌發。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手指漸漸收緊，就在指甲即將刺入皮膚的那一刻，手腕被人猛的捉住，我突然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蘇，蘇離？」我抬起頭，看到面無表情的男人，我感覺他在生氣。

  「你怎麼在這裡，他是誰？」蘇離將我拖到他身邊，看向還站在那裡的阿傑。

  「我不認識……」

  「不，箐箐，你不能這樣！」阿傑突然大吼大叫起來，那模樣頗有些歇斯底里的瘋狂。他的聲音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剛剛蘇離進入的包房中，一個人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哪裡來的小妹妹，長的挺水靈的。」男人伸手想要挑起我的下巴，被蘇離一巴掌打開。

  「是老大的人啊，不讓摸就算了，真兇。」那人委委屈屈的縮到一邊，我滿頭黑線，你老大誰啊，誰是你老大的人啊！

  「箐箐，他是誰，跟我回家……」我看著眼前的男人，這個男人白天還在T大演講，頗有風度，誰知晚上便成了這幅模樣。

  「我不是箐箐，你認錯人了。」我皺了皺眉頭，扭過了臉。

  「不，箐箐你不能這樣！走，我們回家！」男人說著就想伸手來拉我，被蘇離伸手輕輕一推，就倒在了地上。

  「又是個醉鬼，麻煩死了。」跟著蘇離出來的男人嫌棄的看著地上的人，喊來了服務生，將男人抗走了。

  「那個人叫你箐箐？」沒了閒雜人等，蘇離看著我的眼睛問到。

  「我才不知道箐箐是誰。」我漫不經心的回答。

  「你沒有什麼事瞞著我吧。」

  我想張口告訴他自己今天的異常，但每次要開口，一種無形的力量就阻止了我？無奈，我只得搖了搖頭。

  「沒……」

  「我說過，別亂跑。」蘇離難得如此嚴肅的看著我，我看著他的眼睛出神，愣愣的就點了頭。

  沒過多久，我和蘇離就從酒吧出來了，不顧酒吧老闆，也就是叫蘇離老大的那個人眼淚汪汪，依依不捨的挽留，我與蘇離肩並肩走在酒吧街里。暗色燈光撒在我與蘇離的臉上，增添了一種神秘的感覺。

  「阿傑是誰？」正走著，蘇離突然問我。

  「剛剛那個男人。」我回道。

  「你認識他？」

  「我上幾屆的學長。」

  「很親密？」

  「不，今天剛見過一次。」

  「那……箐箐是誰？」

  「……我，說不出口。」蘇離停下腳步，我抬眼看著他，他也看著我。互相對視了不知多久，終於，蘇離收回視線，接著向前走去，他的神情，略微有些凝重。

  我們一路都都沒在說話，等回到賓館，也是各自洗漱躺到床上。

  今晚的氛圍怪怪的，我又沒有招惹蘇離。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箐箐，你怎麼來了？」

  「不，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箐箐，你終於接我的電話了，那個女人我已經辭退她了，你回來好不好……」

  「是，我的公司能有今天，全靠你爸媽的接濟，那又如何？沒了他們，我郭傑照樣能行！」

  「好，你不回來是吧，那你就永遠別回來！」

  「什麼，我要逼死你？那你怎麼不去死，去死啊！」

  我猛的睜開雙眼，眼前一片漆黑，我仿佛聽到了耳邊傳來女人斷斷續續的哭聲，自己骨節碰撞發出「咔咔」的響聲。

  蘇離……

  我想張嘴，身體卻不聽使喚。黑暗中，我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朝我走來，那個人影的脖子正以詭異的弧度扭曲著，人影每動一下，就發出力量散架般的咔咔聲。

  「阿傑……阿傑……」這聲音嘶啞刺耳，仿佛砂紙在互相摩擦一樣。那人影越貼越緊，最後，一張放大的人臉貼到了我的面前。

  「死……死……」那是張女人的臉，眼球突出，臉皮漲得紫紅。此時那張臉對我咧嘴一笑，我只覺得渾身一涼，就兩眼一黑，沒了意識。

  咔……咔……咔……

  我像是走在一條長長的小路上，四周除了黑暗便什麼也看不見。

  我聽到我的身體發出咔咔的骨節摩擦聲，我聽到我的身體在僵硬的移動，但是，我感覺不到我的身體正在移動……

  模糊中，我感覺自己正身處在深海中，水從四面八方壓迫而來，占據了我四周所有的空間。

  這裡沒有一絲光亮，安靜的有些怕人。

  我能夠聽到自己古怪的笑聲，在那笑聲之後，我看到身邊浮現出一個男人的影子，他安靜的飄浮在水中，隨著水流緩緩浮動。

  郭傑！

  我驚恐的聲音在心底響起，這個男人竟然是郭傑！

  他終於還是被女鬼給殺死了嗎？

  「阿傑……阿傑……」

  沙啞的聲音從我的口中發出，帶著莫名的悲愴，還有無盡的痛苦。

  隨著冰涼的水湧入口鼻，眼前的黑暗漸漸淡去，如墨般的深藍映入眼帘，水流讓眼睛變得酸澀，但那個人的身影卻依舊那麼清晰。

  「蘇離……救我，救……」我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試圖將手伸向蘇離的方向，可隨著

  窒息感襲來，我的手終究無力的向下垂落。

  就在我失去意識的瞬間，蘇離出現在我的面前，他拉住了我垂落的手，將我擁入懷中，帶著我浮出了水面。

  「藍色……」我攤開右手，那裡有一顆藍色的珠子，散發著留戀與深深地愛意……

  我努力睜開雙眼，看著眼前模糊的熟悉臉龐，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蘇離拖著我浮出水面，我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感覺到自己終於又活了過來。而這一切都歸功於我面前的蘇離，如果不是他，可以想像我已經成了水鬼無疑。

  「那個女鬼呢？」好不容易緩過來，我突然意識到什麼，趕緊問蘇離。

  「消失了。」蘇離聲音毫無起伏的回答道。

  「消失了？！」我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突然感覺手心有異物感，連忙舉起手攤開手掌。

  「咦，這個是……」我的掌心中，一顆圓潤晶瑩的藍色珠子靜靜地躺在那裡。

  「留戀……和深深的愛意……」我感受著珠子散發出來的複雜感情，想起在幽冥山的村子中那個女鬼，突然明白那女鬼為什麼會消失了。

  「那個人呢？那個叫郭傑的人。」我坐在岸邊，向湖水中望去，但除了黑暗我什麼都看不到。

  聽我提起郭傑，蘇離似乎蹙了蹙眉心，「呆在這裡不要亂跑。」他最終還是低聲囑咐了我一句，然後嘩啦一聲跳入水中。

  不多會，蘇離救就拖著一個人浮出了水面，這人正是我之前在水裡看到的郭傑。

  「他……死了麼？」我看著郭傑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不由擔心他是不是已經死了。

  「把珠子給我。」

  我把藍色的珠子遞到蘇離手中，蘇離蹲下身，將珠子湊近了郭傑嘴邊。藍色的珠子如清澈的水流般，在空中划過一道弧度，流入了郭傑口中。

  不多時，郭傑就開始劇烈的咳了起來。他吐出喝入腹中的水，慢慢睜開了雙眼。

  「……箐箐。」郭傑的目光毫無焦距，他口中輕輕呢喃道。

  「箐箐，她死了。」我殘忍的將這個消息說了出來。「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郭傑並沒有想像中的聽到愛人已亡的歇斯底里，他只是呆愣的坐著，緩緩的，他抬起手，用手撫摸過自己的嘴唇。

  「箐箐沒有死……她一直住在這裡……」郭傑用手撫上自己心臟的位置，臉上的笑帶著釋然與濃濃的愛意。

  「箐箐，幾年前我失去了你……這次，還好我沒有錯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