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厲鬼索命

  我揉了揉睡的亂糟糟的頭髮，一天沒有怎麼吃東西，肚子扁扁的，好在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我深吸一口氣，起身整理下身上的衣服，推開門走了出去。今晚，將是個不眠之夜。

  我和羅辰並肩走在村子中間的小路上，四周一片寂靜，沒有尋常村落深夜裡的狗吠聲，家家戶戶的窗戶都暗著，好像整個村子裡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

  小路的盡頭是村口的那顆老槐樹，在月光下從遠處看只是一個黑色的剪影。樹影婆娑，其中仿佛藏著萬千惡鬼等著活人去接近，然後將他吞噬。

  「你說……今晚那鬼嬰會出現麼？」我攏了攏衣服，夜風很涼，帶著徹骨的寒意。

  「會來。」羅辰說的是肯定句，我很好奇他哪來的自信，認為今晚鬼嬰一定會出現。風嗚嗚的刮著，我不禁抖了抖身子，朝羅辰身邊靠了靠。

  如果蘇離在就好了……明白自己在想什麼，我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那可是千年老粽子，比鬼嬰還要可怕的存在，我竟然會希望他在身邊。

  我神經緊繃，生怕突然有什麼妖魔鬼怪從黑暗中竄出來。我豎著耳朵，不放過一絲風吹草動，前方不遠處處的荒草叢突然動了動，我猛的抽氣，立馬跳到了羅辰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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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鬼嬰來了麼？」

  我膽子一直很小，現在連探頭一看的勇氣都沒有。我察覺到前邊的羅辰身體在一直抖動，以為鬼嬰真的出現了，但仔細感覺一下，發現羅辰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在努力憋笑！

  「你，不許笑！」我惱羞成怒的從他身後跳出，伸手想要去扯他的臉，卻被他一拉向前撲入了他的懷中。不待我動作，一道黑影便從我剛剛站的地方竄了過去，我斷掉的髮絲在空中悠悠落下。

  「小心點，他來了……」

  我一動也不敢動，微風拂過耳畔，我下意識的側耳傾聽，尖銳的慘叫聲頓時侵入耳中。

  「你怎麼了？」羅辰焦急的喊著我的名字，我卻什麼都聽不見，耳邊除了那刺耳的尖叫聲外什麼都不剩下。

  「別動，你不能傷害你自己。」

  雙手被人阻止，我惡狠狠的瞪著眼前的人影，雙眼通紅，為什麼要阻止我，很痛苦啊，真的很痛苦！

  煎熬中，身體突然落入了一個冰冷卻熟悉的懷抱。鼻尖充斥著淡淡的冷香，嘈雜的聲音在被抱起的那一刻消失不見。我費力的睜開雙眼，不知不覺，淚水已經流了滿面。

  「離……阿離……」我叫著他的名字，親昵的稱呼沒有一絲彆扭的感覺，仿佛我已經這樣叫了許多年。

  「別哭，我不喜歡看到你的眼淚。」蘇離用手抹去我的淚水，他的指尖是冰涼的，卻讓我感到異常的安心。

  「蘇離，別走……好可怕……別離開我，求你……」我緊緊攥著他的衣襟，用盡全身力氣，生怕他再次突然的消失在我的面前。

  蘇離靜靜地看著我，我也回望著他，等到情緒漸漸平靜，想起剛剛自己說的什麼，立馬羞的滿面通紅。我掙了掙，想離開他的懷抱，卻被他緊緊抱住。

  「他在附近……」一句話，我徹底不敢動彈了。

  羅辰走到我們身邊，雙眼一直盯著村口的老槐樹，冷汗緩緩從他的臉側流下。

  哇……哇……

  嬰兒的啼哭聲突然從槐樹旁的草叢傳來，這次是清晰的傳入了每個人耳中，不再是那折磨人的魔音，我鬆了口氣，放鬆了緊繃的身體。

  嬰兒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像是從不同的地方傳來，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四周又歸於寂靜。

  哇！

  不待人的精神放鬆下來，更加悽厲的哭嚎聲再次響起，刺的人耳膜生疼。一個模糊的人影慢慢從榕樹下走出來，人影由遠及近，當那人的臉暴露在月光下的時候，我不禁驚呼出聲。

  「村長！」

  村長像是被突然驚醒一樣，他揉了揉眼睛，疑惑的打量四周，在看到老槐樹的那一刻，臉色變的慘白。

  「救……救我……救我啊！」村長的身後慢慢探出了一個小腦袋——鬼嬰，出現了！

  「啊！」村長一聲慘叫，那隻爪子已經插入了他的後腦。

  清脆的笑聲從嬰兒口中發出，村長吃力的想要舉起手中的拐杖，卻失了力氣。

  「壞……人，死了……死了……」鬼嬰拍著雙手，用清脆的聲音唱著歌詞詭異的童謠，他像是很開心，跳下了村長的屍體，把目光轉向了我與蘇離的位置:「姐姐……來……陪我玩！」

  「死，死，都要死！」鬼嬰的話剛落，悽厲的叫喊聲突然在耳畔響起，我猛的尖叫出聲，那聲音就在離我一米左右的位置。

  只見蘇離抬手一揮，那道黑影就被擊飛出去。

  黑影落在了鬼嬰身旁，那是一個渾身皮膚黑紫的嬰兒。

  「欺負哥哥，你們，壞人壞人！死！死！」

  嘈雜的聲音再次響起，我驚恐的睜大雙眼！

  「媽媽……媽媽……有人欺負寶寶……」兩個鬼嬰嚎啕大哭，哭聲尖銳刺耳，一陣寒風吹來，老槐樹嘩嘩的響，一縷縷黑色從樹上飄出，如絲線般隨風飄蕩，瀰漫向村中的各個角落。

  「這是，頭髮！」

  老槐樹下一個白色的鬼影漸漸浮現，兩隻鬼嬰順著爬到了鬼影的懷中，吮吸著手指，和剛剛的兇狠完全不同。

  「啊！」慘叫聲從村中傳來，黑色的髮絲縮回，每一縷頭髮都纏著一個村民。

  髮絲縮回樹上，村民被掛了滿樹，整個老槐樹仿佛一個人體風鈴。

  「蘇離，救救他們，救救他們可以麼？」我看著眼前的慘劇卻什麼都做不了，我求救的看向蘇離，他低下頭回望著我，那雙眼中只有漠然與冰冷。

  「他們，他們是無辜的……救救他們……」

  「有時候事情，並不是看起來那樣……」被忽視的羅辰依舊面帶笑容，「別看我，我不會救他們，也救不了他們。」

  「風鈴，風鈴~」兩個鬼嬰拍著手，白色的鬼影雙眼中不停的留著血淚，漸漸的，染紅了白色的衣裙。

  「補齊三個，風鈴就完成了。」三道陰毒的視線盯住了我與蘇離，羅辰三人。羅辰依舊是那副笑臉，蘇離也還是那副一臉冷臉，上面明明寫著：愚蠢的人類啊，你們不要靠近我的高冷欠揍模樣。

  突然想起蘇離近距離時可以知道我的想法，想到自己剛剛所想，我縮了縮脖子，立馬把思維這隻脫韁的野馬關回馬圈，連三隻惡鬼的目光都被我忽略了。

  漫天的黑髮如潮水般湧來，我直接將臉埋到了蘇離胸口，感到他的胸口震了震，似乎在笑。

  黑色的頭髮織成了一張黑色的大網，漫天壓抑的黑色伴著樹上吊著的人們痛苦的呻吟，嬰兒詭異的笑聲，本該讓我嚇破膽的場面卻只是讓我感到些微不適。這莫名而來的安全感，是因為那個人麼？

  我抬頭看向蘇離，依舊是那張精緻俊美的臉，只見他漠然的看著一切的發生，嘴角忽的勾起一個冷笑。

  「本來就是養在這裡的口糧，也是時候進行回收了。」

  口糧？我呆愣的的看著蘇離伸出手，一個響指，一簇幽藍的火焰如變魔術般出現在他的指尖，在空中跳起奇異的舞，火焰所過之處黑髮便如遇火的稻草般燃燒起來。

  槐樹下的女鬼想要收回頭髮，卻為時已晚。藍色的火焰快速蔓延，很快的點燃了女鬼以及那棵老槐樹。

  樹上吊著的人發出悽厲的叫聲，很快的便沒了生息。女鬼在火中翻滾著，她收緊雙臂想要護住懷中的兩個鬼嬰，鬼嬰窩在她的懷裡，卻乖乖的一聲不吭。

  女鬼臉頰的血淚漸漸淡去，最後，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灰燼，一切都隨風散去，空中只留下了一顆晶瑩的藍色珠子。

  「藍色的麼……」蘇離將珠子握入手中，我窩在蘇離的懷中，一股悲哀與眷戀彌散周身，那大概是女鬼最後留在人世間的感情。

  蘇離沒有吞下那個珠子，而是將它放入了我的手中。

  握著那個珠子的瞬間，我看到了一個女人，那是個美麗又溫柔的女人，她與丈夫互相深愛著彼此。

  直到有一天噩耗降臨，丈夫死在了山中，女人崩潰了。她不願意接受事實，她不顧村民的白眼，活在丈夫還活著的幻想中，腹中孩子成了她唯一的念想與支撐。

  但是那天晚上，一個陌生的男人闖入了她的房間，不顧她的意願欺負了她。

  半夜，醒來的女人跑出了村子，她要離開這裡，要去告發那個禽獸！

  但村民們在明知真相的情況下卻不願意幫助她，他們說她剋死了自己的丈夫，還勾引有婦之夫，是不詳的存在。他們把她吊在村口的老槐樹上，執行人便是李二強。

  女人恨透了那幫惡人，她臨死前狠狠地詛咒著他們，要將他們剝皮抽筋，不得好死。

  她流著血淚而死，七個月大的孩子也胎死腹中。最後她化成了厲鬼，她的一對雙胞胎也成了鬼嬰，永遠在世間徘徊，不得超生。

  女人想，是我連累了孩子們，那麼孩子們想要什麼便給他們，即使是要所有人的性命又怎樣？

  後來，她的孩子告訴她:

  「媽媽，我們想要人體風鈴！」

  女人想，這是她孩子的願望，這個村子的人也該付出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