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三章 先去哪一家

  「你走吧，桑大夫明天早上也還有一個人命關天的病人要看，提前已經訂好了時間，你們府上還是趕緊請別的大夫看看更好。」

  屋子裡面的蠟燭一熄滅，整個屋子都黑了下來，連帶著帶走了書其心裏面的最後一絲希望。

  「我們少爺待你那麼好，你卻這樣對待他！」書其的拳頭狠狠地砸在牆上，心裏面痛的都快要燃燒起來了。

  燈又一次點亮，門吱呀一聲被來不及穿上鞋子的桑小暖拉開了，她站在透著光的門口向外面張望著，終於看見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馬上歡喜道：「書其，你等等！我馬上就來。」

  「桑小暖，你今天要是去了，就別再回來了！」榮五郎警告的聲音從屋子裡面傳出來，毫不掩飾自己怒氣的喊聲直接將隔壁的兩個小孩子從睡夢中吵醒。

  他們還來不及知道燈火通明的家裡面都發生了什麼，就看見自己的娘親，拿著明天早上要去給鄭風弋的娘親治病的醫藥箱，離開了家門。

  小順子跟著小包子翻身起床，剛走到門口，桑小暖便奪門而出。

  「書其，對不起，我剛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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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其不聽桑小暖說話，直接拉著她的胳膊就往村子外面的官道上狂奔，那裡停著孫府老爺專用的馬車，車速是別的馬車的一倍。

  桑小暖被書其拉著，身上背著一個大大的藥箱行走不便，跑起來跌跌撞撞，夜晚也看不清楚路線，她腳上的布鞋被尖利的石頭劃出了好幾個口子，鮮血從黑色的布鞋面上印出來，要不是因為穿了一雙白襪，根本看不出來桑小暖此時的痛苦。

  可是她毫不在意地跟著書其一路狂奔，一直到上了馬車，兩個人喘完了氣兒，她趕緊抓住機會詢問書其管梓玉的病情。

  書其上氣不接下氣，捂著胸口猛喘了幾下，吸夠了氧氣，道：「少爺他還清醒的時候讓我告訴你，有多遠就走多遠！」他盯著桑小暖的眼睛，用滿懷希冀又帶著些質問的眼神看她，「可是你要是走了，少爺就……徹底沒救了。」

  一個「死」字梗在書其的嗓子眼裡，不到最後一刻他都不想把這個字說出來。

  「管梓玉怎麼會突然這麼嚴重？我不是給他開了藥了嗎？——為什麼突然要我走？」桑小暖一頭霧水，完全被書其的話驚的沒有辦法思考，腦子裡面是一團連頭緒都找不到的亂麻。

  書其的眼睛裡面流下了亮晶晶的東西，早上被薄霧籠罩的晨曦暗淡極了，但是桑小暖還是分辨出了書其恐懼萬分的神情。

  他應該是很在乎管梓玉的人吧？桑小暖想。

  書其指著外面已經可以看到鱗次櫛比的店鋪的縣城大路對她說：「桑大夫，已經快要到了，你快一點下決定吧。」

  書其的拳頭緊緊地攥起來，長長的沒有來得及修剪的指甲鈍鈍的戳破他的手心，可是緊緊為管梓玉揪著的心根本感覺不到手掌傳遞過來的疼痛。

  桑小暖打開了他緊握的拳頭，將他已經握的發白的關節舒展開來，緩緩道：「我不走。」

  她看著書其的眼睛又說了一遍：「你們少爺是一個大好人，他性命危急的關頭還能想到讓我先逃命，我怎麼能棄他不顧呢？」

  書其淚眼婆娑地笑了，這是他今天晚上聽到的最好的消息。自從把少爺送回了孫府照顧，他就趕緊駕著府里最快的馬車趕到了桑小暖的藥鋪里接她，可惜那裡一個人都沒有，失望之餘他只能再往另一個地方奔去——還好，最後總算是得償所願了。

  他擦乾了眼淚感激的對桑小暖說：「桑大夫，您才是大好人……少爺知道您不會走，他讓我什麼都不要告訴你，你看——」書其拿出了管梓玉一早交給他的銀子，交給了桑小暖。

  桑小暖在手上顛了顛，居然份量還不輕，琢磨了一下她就明白管梓玉這一袋錢是什麼意思了，心裡居然想要發笑。

  可是書其的心情還很難過，管梓玉生死未卜，她便是再忍俊不禁也得忍住嘍。

  「你放心……你們少爺連逃命錢都為我準備好了，我自然不會辜負他對我的信任，有我在——你們少爺死不了！」桑小暖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證。

  書其凝視了她半晌，皺了眉，低下頭對著馬車上的踏腳板就是一陣狂呸！

  「哦，對不起。我不是有心要說那個字的。」桑小暖緊跟著他也呸了好幾聲！

  眼看著馬車就快要到了，桑小暖便不得不快速的和小書其通個氣。

  只見她傾過了一部分的身子，和書其小聲道：「你們少爺是相信我的，你也相信我的是嗎？」

  書其肯定的點頭。看他這樣桑小暖就放心了，她小心翼翼地張望了一下馬車外面的情形，防備著那個趕馬車的人，和書其私語道：「我懷疑你們家裡面有人想利用你們家少爺拉我下水！所以他的性命也許沒有大礙，可是在他甦醒過來之前，一定會有人想要為難我！」

  書其驚愣住了，現在明明是他們家少爺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怎麼到桑小暖這裡就變成了少爺無事，大夫有事了呢？會不會是這大夫太過於自戀了啊？

  「桑大夫，會不會是你想太多了？」

  「你知道究竟是因為什麼事情要我逃嗎？」

  書其搖頭：「不知。」

  桑小暖算起來她和管梓玉的交集已經很淡了，除了前些日子見過一次給他開了解毒的藥，就沒有再見過他了。

  書其一問三不知，她只能自己分析原因。

  而因為解藥引起的糾紛是最大的可能！

  「你不相信我的判斷沒關係，只要看好你們家少爺，誰這個時候最緊張他的安危，誰就可能是下毒的人！」

  「桑大夫，我相信你，我會看好我家少爺的。」書其和桑小暖保證。

  車到門口了，桑小暖剛剛從車上走下來就看見孫家的大門為他們敞開了。裡面燈火輝煌，好像還沒來得及從昨天晚上的徹夜不眠中恢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