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自以為是

  跟在林萬寧身後的，正是許久不見的陳環兒。

  陳環兒一身丫鬟打扮，低垂著頭，掩下眼底濃濃的嫉恨。

  多日不見，謝千皙出落得越發冷艷動人，她卻容顏枯萎，像是失了生命力的花朵兒般，她哪能不恨，這一切都是謝千皙造成的。

  方氏沒想到陳環兒會與林萬寧在一起。

  自從她離開方府後，方氏就不曾關注過她，倒沒想到，她竟混成了旁人的丫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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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氏懶得管陳環兒如何，只是想替自己女兒討個公道。

  「夫人，我姓林，行四…」

  「姑姑，不用搭理她，我們走！」

  方其祺臉色不虞，而眼前的姑娘又說自己是林四，方氏哪能不明白。

  哦，原來她就是自詡是言之未婚妻的林姑娘。

  「李夫人，你出自方家，又有方夫子的諄諄教導，說話怎麼如此沒有教養，旁人說話還隨意插嘴，你這般行事，平白丟了我們世家貴女的臉面。」

  林萬寧刻意挺直脊背，將姿態擺得很足，可惜臉上不屑神情太過明顯，總有些目中無人的模樣。

  「林姑娘憑什麼管教我的晚輩，就是宮中的老嬤嬤，行事也不敢如此狂傲，林姑娘難不成比皇城中人還高貴不成！」

  從前的方氏謹遵方懷的教誨，凡事與人為善，能忍則忍，可出了這麼多污遭事後，她終於明白了，就是因為自己太過良善，旁人才要算計她，甚至是她的女兒！

  林萬寧眼中閃過惱怒，卻仍舊端著姿態。

  「夫人好歹是方族長的嫡女，出身也算高貴，行事本該是我們貴女的榜樣，可您瞧瞧自己的這副模樣，好似街邊的潑婦般無禮，怪道方姑娘如此沒有教養，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林姑娘句句自稱貴女，咱們就好好說道說道何為名門貴女，貴女行事磊落，做事更是無愧於心，而不是端著面子上的禮儀，行事跋扈，做錯事也毫無悔改之心，林姑娘對貴女的理解未免太過偏頗。」

  「方夫人身為丞相夫人，心胸卻如此狹隘，行事如此咄咄逼人，欺負我一個晚輩，總是將一點無意中的過錯放在心上，難道是方家家風如此？怪道方家家道中落，無力起復！」

  「林萬寧！你想找茬何故扯上方家，你對姑姑不敬，還好意思跟我們談教養問題，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謝千皙攔住暴起的方其祺，安撫住黑臉想上前教訓的方氏，嘴角划過冷厲。

  「祺表姐，娘親，何必與她一般見識，過街老鼠咬上一口，我們難不成咬回去？」

  「你什麼意思，什麼過街老鼠！」

  「林姑娘，方家再落魄，想必也比林家好上一些的，方家的家風如何，林姑娘偏居一方，消息閉塞一些，見識淺薄一些也情有可原，此番出門大可以見識見識，坐井觀天不是好習慣。」

  林家本是商賈出身，出了一位同進士出身的子弟，林家藉此擺脫了世人看低的身份，一個勁兒地朝世家大族裡鑽。可林家底蘊畢竟淺薄，放棄從商後家底也不豐，卻養出了假模假式的貴族行事做派，倒是惹人厭煩不已。

  林萬寧，正是當地最有名的「貴女」了，很喜歡說教，各府姑娘都十分厭惡她，稱為過街老鼠一點也不為過。

  這些，還是碎嘴子狄仇巴巴地告訴她的。

  陸家本家可真是費盡心機，找來這麼個姑娘配給陸言之。

  謝千皙忍不住回想，前世，陸言之身邊有沒有這位林姑娘的身影？

  「謝姑娘，許久未見，」林萬寧忍住心中噴涌而出的氣怒，昂著頭，神情故意帶著憐憫，「謝姑娘真是可憐，有方家這般家風不正又落魄的外祖家，又有心胸狹窄的生母，怪不得說話行事毫無章法。」

  謝千皙緩緩朝她走近，神色淡然，氣質斐然，林萬寧無端生出絲自慚形穢之感，這種感覺讓她嫉恨不已。

  謝千皙在她耳邊低語著：「林姑娘真是可憐啊，在令東無人睬你，又被家人當做貨物賣了，還被人當做棋子隨意擺放。林姑娘以為，依林家的出身，能攀得上陸家門第？你父母定是得了什麼好處吧？或許是陸家給了他們一千兩，一百兩？你該不會以為是自己的文采打動了陸家吧？多讀些書長點腦子吧，被人玩得骨頭渣子都不剩還興沖沖地數錢呢，真是可悲啊。」

  謝千皙的譏諷之語狠狠擊打著林萬寧高傲的心，她端莊的神情龜裂，臉色難看至極，手中的絹帕都扯爛了。

  「林姑娘這就生氣了？方才你辱我方家時，可曾想過自己也會被人欺凌？收起那副做派，讓人瞧著噁心。」

  謝千皙本身不想同這般幼稚的小姑娘計較的，可是她字字牽扯方家，還對娘親不敬，她哪裡肯忍。

  「是，我們方家家道中落了，所以我們只能苦逼地科考入仕去了，林家鼎盛，所以家中子弟個個能坐吃等死養小妾呢。」

  「小六，你不要這般說話，小心人家林貴女過來教導你，扯出你的父母，你的祖宗。」

  前方一些方家子弟見後面遲遲沒有跟上來，便回頭來探情況，正好聽見林萬寧的話語，這才不忿插嘴。

  一同來的，還有面帶寒霜的陸言之。

  本看著方家人吃癟，陳環兒心裡高興極了，可眼下林萬寧卻敗給了謝千皙的三言兩語，這令陳環兒憤怒不已，在心裡瘋狂罵林萬寧無用。

  這時，一道熾熱的視線朝她射過來，那人匆忙趕過來，神色驚喜，陳環兒仔細看著他的臉，想不起那男子是誰。

  同行的一般都是方家嫡系子弟，陳環兒下意識以為是方家那個叔伯的嫡子。

  離京城還有些時日，她不能將希望全部寄托在林萬寧身上，指不定利用方家子弟對付謝千皙呢？

  陳環兒想明白後，連忙擺上委屈至極的神情，激得方禮刑心疼不已，恨不得以身代之。

  謝千皙將兩人的眉來眼去看在眼裡，心中冷笑連連。

  陳環兒回過神，見謝千皙望過來，立馬擺上害怕的樣子，身子都瑟縮了一下。

  方禮刑氣的雙拳緊握，臉色發青，陳環兒低頭掩住得意的眼神，心裡暗生毒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