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陳環兒吃癟

  次日，牙婆子便帶著丫鬟上門，方氏帶著謝千皙和陳環兒，來到小院中。

  「婆子拜見謝夫人。」

  牙婆子身形微胖，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諂媚，她先是向方氏問安，隨後向方氏及謝千皙點點頭，努努嘴，眼神示意看她身旁的丫鬟。

  三人間的眉眼官司，被陳環兒看個正著。

  她就知道這母女倆不安好心，原來想在她身邊插個眼線呢！

  陳環兒嘴角勾起一抹譏笑，心下有了主意。

  謝千皙瞥見陳環兒的神情，垂眸掩下眼中的嘲弄。

  「此番帶過來的丫鬟都非常不錯，」方氏坐在玫瑰椅上，抿了口茶水，「你們倆自己選個合心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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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環兒眼見謝千皙指著一邊長相一般的小丫鬟，便率先開口：「環兒覺得她很合眼緣。」

  陳環兒見母女兩人神情似是一哽，心中得意至極。

  「娘，那個青色衣裙的小丫鬟長得清秀，我看著非常喜歡，我就想要她。」

  謝千皙語氣帶著稍許的驕縱，面上露出恰當的慌張，剛好可以騙住陳環兒。

  小丫鬟看著有些呆呆的，見兩位主子都在爭搶她，不安地望向牙婆子，牙婆子臉色有些不好，絞著帕子求救地看向方氏。

  陳環兒愈發相信她們之間的算計。

  清秀？騙鬼呢！

  她可是其中長相最不突出的了。

  陳環兒心中嗤笑，自認為了解謝千皙擺在明面上的心思。

  謝千皙正在說親，要是找個貌美丫鬟，定會擔心以後爬上夫君的床，所以才找個長相不出彩的。

  她還以為謝千皙摔下山後，腦子聰明了些，原來還是和以前一樣蠢笨！

  「噥，這個小丫鬟，環表妹一定喜歡的，你挑這個吧。」

  謝千皙指著牙婆子身邊一個小丫鬟，側首對陳環兒說道。

  小丫鬟有著一對淺淺的梨渦，長相俊秀，一雙眼珠子不停轉悠著，眼神在謝千皙和方氏身上換來換去，看著就不安分。

  她就是方氏母女想要安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吧，自己偏不讓她們如意！

  她微微上前兩步，輕輕咳嗽兩聲，一派弱柳扶風的樣子，福了福身。

  「環兒不需要丫鬟的，環兒早就習慣自己一個人了…」

  說話間，眼眶微紅，好似受了委屈般。

  「環妹妹可別這般說，好似祖母把你當成粗使丫鬟使喚一般，這般言語，祖母要是知曉了，應該很傷心吧，」謝千皙想起將赤白安排在陳環兒身邊的謝老夫人，眼中便帶上絲絲冷意，語氣卻故意泛著酸氣，「誰都知道，祖母自小將你當做眼珠子般，倒對我這個孫女不假辭色。」

  陳環兒聽著謝千皙夾著酸味的言語，眼角都泛著得意。

  「皙妹妹，外祖母最是疼你的，知道你愛吃酸棗，每次都囑咐嬤嬤親自送來給你嘗呢。」

  陳環兒看似焦急地解釋，實則帶著炫耀，句句在捅方氏的心窩子。

  謝老夫人送來的吃食，大都是陳環兒吃剩下的，皙兒卻總是乖巧地接下，從來不告訴她，她也是偶然間才知曉。

  此時陳環兒提起，方氏心中愧疚萬分，怪自己不早些時候看清謝老夫人的真面目，白白讓女兒受了數年的委屈。

  謝千皙心中卻毫無波瀾。

  對於一個可能害死母親的兇手，她只會覺得以前的孺慕都餵了狗！

  謝千皙擺上恰如其分的氣惱，對著那小丫鬟說道：「那就是你以後的主子了。」

  這是硬要塞給自己了？

  她自己選個長相平凡的，卻塞給自己一個心思不純的美貌丫鬟，謝千皙倒是好算計！

  陳環兒眼下厲色閃過，面上卻格外蒼白，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哭腔。

  「分明是環兒先選的，姐姐怎麼…」陳環兒指著那個長相一般的小丫鬟，神情小心又委屈。

  「本就該皙兒先選，」方氏直起身，神情威嚴，「皙兒才是嫡女，她先挑選自己喜愛的丫鬟合乎情理，至於你…呵！」

  陳環兒恰好瞥見不遠處的灰色衣袍，嘴角掠過算計，她身形趔趄，臉色一白，立即梨花帶雨地哭泣起來。

  「環兒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不敢同謝姑娘搶東西，舅母，不，謝夫人不要生環兒的氣，不要趕環兒走。」

  「小妹，你何時開始仗勢欺人起來。」

  方大爺手中持著幾本古籍，從不遠處走來。

  他留著一簇山羊須，衣袍打理得異常齊整，滿是不贊同地望向方氏及謝千皙。

  「你這般醜陋模樣，可是在教皙兒如何同你這般不講道理。」

  方大爺身後，難得失了儀態的陳氏這才趕了過來，臉上帶著慚愧。

  也就府中其他事物耽擱了會，倒叫這個大爺趕上了這齣。

  今日這齣，小妹早就同她打過招呼，恰當的時候再推一把，這下好了，這位糊塗的方大爺一來，可別壞了小妹的計劃…

  陳氏剛想找個藉口忽悠走古板的大伯哥，卻見謝千皙朝她微微搖搖頭。

  大舅舅品性耿直，有些不通情理，此時要是將他拉走，事後定會讓她母女倆罰抄不可。

  下一瞬，就聽到方大爺肅穆地開口…

  「你們倆將禮記抄一遍給我。」

  母女倆：…

  母女倆臉上露出相似的糾結神情，陳氏心中失笑。

  「也不用了吧…」

  「是啊，謝夫人也沒做錯什麼，只是教環兒認清自己身份罷了…」

  陳環兒見母女倆吃癟，忙上前補刀。

  「你不該認清自己身份嗎？皙兒先選本就符合禮儀倫常，既然，你搶先選了，那丫鬟就是你的了，領走便是。」方大爺奇怪地看向陳環兒，看著她哭哭啼啼的樣子，皺眉斥責，「覺得委屈辯解不就是了，哭就有用了，脾性如此軟弱，定是沒有多讀書！」

  方大爺摸著手中的古籍，神情掙扎了一番，卻還是放到陳環兒的手上。

  「這是我近日得到的幾本古籍，你先抄寫一番罷。」

  陳環兒一哽，就看見自己手中多了幾本書冊。

  「不，不用…」

  還未等陳環兒說完，方大爺便背著手離開了。

  謝千皙和方氏見一臉菜色的陳環兒，差點沒憋住嘴邊的笑意。

  看著陳環兒吃癟也挺愉快的。

  角門處，青雨正和一麻布衣衫的婦人說話，那婦人神色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