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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亂葬崗子

2024-04-30 23:37:52 作者: 冰江

  昨夜剛下過一場暴雨,亂葬崗子有些泥濘。

  亂葬崗子就在江都縣城三里外,背靠一個小土山,面朝著大運河的一條河汊,算是個「藏風納水」的寶地。

  這亂葬崗子有幾百年歷史了,土包下面屍骨成堆,一代人壓著一代人。

  那些流民乞丐,橫死之人,甚至有些遭瘟而亡的,都會被扔在這埋掉。

  一般來說,基本就是直接埋,好點的會用草蓆卷一下,鮮有用棺材下葬的。

  用棺材下葬的那些死者,大多數是邪病引起的,而且家中有點錢財。

  所謂邪病,就是因撞見橫死者靈魂而患病,民間也稱之為「撞客」。

  這一類因「撞客」而死的,陰陽先生都會建議用紅棺材殮屍,最後在棺蓋上寫有一道硃砂符將邪祟壓制。

  

  話說丁夜和蕭朵朵率先來到了亂葬崗子,但是並沒有發現血屍和蕭天行。

  大約五分鐘後,張副官也帶人趕來了,搜查了整個亂葬崗子,仍舊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丁夜推測有誤之時,丁夜從布袋中掏出了紫金羅盤。

  羅盤,也叫羅經,為陰陽先生常用工具。

  魏晉南北朝時期,陰陽風水分為兩個宗派,一派叫形勢宗,一派叫理氣宗。

  形勢宗是通過觀看宅墓方位和環境來判斷影響;理氣宗是通過羅盤的數據判斷吉凶並調整。

  分家之初,形勢宗和理氣宗勢不兩立,互相看不起。

  形勢宗鄙視理氣宗用羅盤,理氣宗鄙視形勢宗太死板。

  直到清朝,兩派才相互融合。

  丁夜單手撐著紫金羅盤,漫步在亂葬崗中,眼睛不斷地掃視著每一個墳丘,眯縫著眼睛,口中念念有詞。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剛山。靈寶無量光,洞照炎池煩。九幽諸罪魂,身隨香雲幡。定慧青蓮花,上生神永安……」

  張副官站在一旁,有些納悶兒。

  「那畜生一路上並沒有留下腳印,根本不知去向,有什麼證據能證明它就在這亂葬崗子呢?再說了,我們已經檢查過了,沒有任何發現。」

  丁夜面無表情,並沒有回應,仍舊手持羅盤,在墳丘之間遊走著。

  嗡~

  突然,他手中的羅盤不斷地亂顫,停下了腳步後,目光停留在了眼前的一座新墳上。

  張副官見狀,頓時緊張起來,朝士兵們擺了擺手。

  士兵們緊握著李-恩菲爾德步槍,喉結上下竄動,額頭鬢角很快滲出了很多汗水,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座可疑的墳丘。

  一步,三步,五步,十步……距離越來越近,士兵也越來越緊張。

  「砰!」

  就在這時,傳來一聲巨響,將士兵們嚇了一跳。

  那墳丘突然炸開,棺材蓋子瞬間飛了起來,白毛血屍從棺材裡面竄出,伸出鋒利的爪子,張開血盆大口,嘴裡淌著鮮血,面目猙獰地向丁夜撲來。

  張副官大聲驚呼,「開槍!快開槍!」

  密集的子彈不斷撞擊在白毛血屍身上,白毛血屍仍舊不痛不癢。

  丁夜見血屍撲來,迅速抽出背後的陰陽傘,並將其撐開,並輕輕扭動傘柄,傘尖處生出一根紅色鋼刺。

  血屍的雙手被陰陽傘擋住,下巴也被鋼刺給刺穿了。

  白毛血屍見不是丁夜的對手,便衝破圍在四周的士兵,朝一側的雲河汊子奔去。

  丁夜從布袋子中拿出墨斗,一個急轉身,將墨線朝白毛血屍甩去。

  嗖~

  墨線緊緊地纏住了血屍的雙腿,那血屍一頭栽在了河灘上,並不斷地掙扎著。

  丁夜見白毛血屍想要掙脫,一個箭步上前,從布袋子裡夾出了七枚銅錢,迅速塞進了血屍的口中。

  嗚嗷~

  只見那血屍一聲慘叫,七枚沾染著黑血的銅錢從口中噴出,旋即便一命嗚呼了。

  血屍終於被控制住了,但是並沒有人敢靠近,而是將目光移向了一旁的丁夜。

  丁夜暫時沒回應,而是收起陰陽傘,插回了後背,這才點了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張副官等人見狀,都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這才戰戰兢兢靠上前來,睜著大眼珠子打量著一動不動的血屍。

  「丁先生這畜生死了?」張副官眉頭微蹙,仍有些不放心。

  丁夜眉頭一皺,斜了眼張副官,「張副官,請注意斷句。」

  張副官這才反應過來,尷尬不已,「不好意思丁先生,我的意思是,這血屍真的死了?」

  「我用純陽劇毒藥物浸泡的銅錢,泄了它的護體陰氣,奪了它的陰魂。暫時沒有死,只是不能動了。」

  丁夜撿起地上帶血的銅錢,用黃表紙擦了擦,又放回了腰間的百寶袋。

  「啊?沒死?」張副官一愣,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士兵們見張副官突然後退,都「呼啦」一下向後退去,滿目惶然地看著一臉淡定的丁夜。

  丁夜掃了眼張副官等人,淺笑了一下,「放心,三個時辰內,它動不了。」

  張副官長舒了口氣,繞著血屍轉圈打量著,並狠踢上兩腳,「狗日的!」

  蕭朵朵看了看血屍,眉頭緊鎖,環顧四周,「血屍雖然被降服了,但是我爹呢?他並沒和血屍在一起。」

  丁夜此時也困惑不已,既然白毛血屍擄走了蕭天行,理應也應該在這亂葬崗。

  可是,把這亂葬崗子都翻遍了,也沒發現蕭天行的一根毛髮。

  「張副官!張副官!」

  這時,一個身著錦緞長袍的男子,帶著個身著短打的漢子跑了過來。

  那身著錦緞的男子,大約四十餘歲,個子不高,濃眉大眼,腰間掛著一個紫檀木腰牌,上面寫個「鹽」字。

  張副官側頭看去,打量了一下領頭的,有些詫異,「韓把頭?你怎麼來了?」

  這位韓把頭,原名叫韓殿臣,是揚州鹽幫管事的小頭目。

  說起鹽幫,那可是大運河上最特殊的商幫之一,揚州鹽幫更是京杭運河鹽幫中的魁首。

  揚州鹽幫敢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清朝末年,當時揚州鹽幫由青幫弟子徐寶山掌控,鹽船多達七百艘,手下上萬人。

  辛亥革命後,徐寶山帶著鹽幫兄弟投身革命,自任揚州軍政府分府都督兼軍長。

  可是,南北分裂後又投靠了袁世凱,結果被同盟會大佬陳其美派人暗殺了。

  至此,由其弟弟徐寶箴代理軍長。

  蕭天行和徐寶箴是從小光屁股長大的髮小,更是在關二爺面前磕過頭的把兄弟,於是徐寶箴便將鹽幫事務交給了蕭天行代管。

  話說回來,張副官問韓殿臣為何事而來,此時韓殿臣一臉急色,「張副官,出大事兒了!」

  張副官白了眼韓殿臣,冷哼道,「可不出大事兒了嗎,蕭旅長到現在還沒找著呢!」

  韓殿臣搖了搖頭,「不只是這個,是鹽幫出大事兒了!」

  「鹽幫又怎麼了?」蕭朵朵驚問道。

  韓殿臣目光移向蕭朵朵,不禁一愣,「大小姐?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早。行了,趕緊說事兒。」蕭朵朵神情凝重,沒工夫和韓殿臣閒聊。

  「鹽幫十六個兄弟,早上都沒有來報到!另外,在鹽幫工棚外的院牆下,還發現了這個!」韓殿臣從兜里掏出一撮白毛,放在了張副官的手心裡,「我懷疑,那些兄弟也被那怪物擄走了!」

  「這……這怎麼和……」張副官看著手心裡的白毛,整個人都傻了,因為這白毛和血屍身上的一模一樣。

  蕭朵朵從張副官手裡拿過那一撮白毛,旋即來到了白毛血屍跟前,認真對比了一番,

  「沒錯,正是這白毛血屍的。也就是說,這血屍不僅擄走了我父親,還擄走了十六個鹽幫工人。」

  蕭天行和十六個鹽幫工人到底在哪兒?

  這是現在擺在所有人面前的一道棘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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