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4章，諸聖的畫

  身後沒有門，眼前是一片黑暗，那種黑暗並非是沒有光的暗，而是沒有任何規則的暗，四處都是一片死寂，看不到遠方，也感受到不到希望。

  

  這就是楚易從星空之門出來後的景象，四周都是一片壓抑的景象，沒有任何規則，就代表著他無法動用任何的規則，所有在大千世界內的力量，都無法的動用。

  他睜開眼睛，努力的想要在這一片黑暗中，尋找到一絲一縷的光明，可他尋了很久，卻也沒有尋到光明。

  「星空呢？」楚易突然生出了一股極度不詳的預感，「難道真的沒有星空？還是我已經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楚易的腦子裡突然一片混亂，他努力的平靜了下來，就這樣漂浮在黑暗中，他所能夠看到的只有他自己，黑暗就像是一張大嘴，緩緩的吞噬著他。

  在這死寂虛無的世界裡，他的力量消耗遠比他想像中的快速，等到身體裡的力量，全都消耗殆盡，他將會葬身於此。

  他所期待的星空沒有出現，而這裡就像是一口沒有盡頭的棺材，如果把一個普通人送到這片黑暗裡，這個人不到半個時辰，就會發瘋。

  當熟悉的一切，都消失了，心中的恐懼便會不斷滋生，壓抑著那顆脆弱的心靈，而楚易的情況要好很多。

  他沒有發瘋，在第一時間裡，他把自己能夠控制的區域，全都禁錮了起來，保持著一種恆久的狀態，只留下識海在運轉。

  沒錯，他現在唯一能夠控制的，只有他體內的一切，一旦離開他的體內，哪怕是一丈的範圍，他都無法控制。

  如果現在有一個可以在這死寂虛無空間裡生存的生靈，那麼這個生靈便可以主宰楚易的生命，因為它懂得這裡該如何生存。

  可憐的是，楚易根本沒有發現任何生靈，這虛無的世界裡就像是一口巨大的棺材，而他的身體，也像是一口棺材。

  如果楚易無法離開這裡，他體內的一切都會斷絕生機，這甚至包括，幾乎已經完善了大部分規則的龍符空間。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這黑暗開始寢室楚易的識海，開始侵蝕他的思維，楚易心底默念著如來心經，才平復了許多。

  不知過去了多久，楚易的感覺自己的思維變得越來越慢，就像這死寂的黑暗一樣，隨時都會靜止下來。

  楚易立即打起精神，他知道如果讓自己的思維停頓，這世界就會把他吞噬，就像所有離開牢籠里的人一樣。

  恍然間，他突然反應了過來，他開始為葉勝眉擔憂了起來，葉勝眉已經來了很久了，如果她在這片空間裡，那麼她有可能已經死了。

  可現在他管不了這麼多，這擔憂也在剎那間消失，他必須保證自己活著，才能夠尋到葉勝眉的蹤跡。

  「如果說，諸聖早就預見了眼前的一切，那麼，他們很有可能並非是要關著我們，只是想要保護我們。」楚易生出了一個驚人的想法，「那麼，我們所看到的星空，是不是也是假的？」

  這一刻，楚易突然想到了湘妃的話，想到了自己一路走來，無數次預見的那些東西，最後都被自欺欺人的掩藏了起來。

  「妖族的地下世界，一樣有著日月山河，有著無限的星空，在那片大陸里，妖族的地下世界，何嘗不是一個牢籠？」楚易突然明白了，可明白了卻有些絕望，「那麼，上一代妖皇窮盡一生，畫了一片星空出來，把妖族囚禁與牢籠內，寧願讓妖族喪失驕傲，也不願意讓妖族被天所滅絕嗎？」

  他想到了大千世界的另外一邊，那裡有著無數生靈，而在妖族的這一邊，卻是一片死寂，為何同樣是伐天，天毀滅了這一邊幾乎所有的生靈，而在另外一邊，卻剪除了幾個頭頭？

  「或許，妖皇早已預見了伐天后的那一幕，所以才有所準備。」楚易沉沉的思索著，「或許，在傳說中的大周文明里，諸聖早已預見了世界之外的景象，所以在我們的頭頂，畫出了一片星空，立下了一座牢籠，最後以全部的力量，創造了天，只是為了保護我們不踏入這死寂的虛無，讓我們不至於被滅絕？」

  當所有的想法匯聚到一起，楚易得到了一個確切的答案，儘管他不願意相信這個答案，可這卻是現實。

  「原來，我們的星空是一幅畫啊，一幅瑰麗多彩，充滿未知，看似遙遠，卻又近在咫尺的畫啊。」楚易無比的平靜，但心底卻一片死灰。

  舉世無敵的他，來到這裡，尚且像是進了棺材一樣，那麼葉勝眉呢？那些古來曾經踏入星空之門，來到這裡的人呢？

  若早知如此，還不如伐天一戰，給自己的人生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不至於死在這枯寂的黑暗中，沒有人知曉的要好。

  布置過去了多久，楚易發現自己的思維越來越遲緩，就好像漸漸被凍結了一樣，黑暗侵蝕著他身體內的一切，哪怕他已經禁錮了身體的規則運轉。

  但這一切，依然在繼續，這不是一個生靈可以存活的地方……

  如果僅僅是思維陷入遲緩，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楚易的絕望，哪怕化身為龍，依然只能在這空間裡掙扎一下的絕望。

  過了很久很久，楚易在遲緩的幾乎凍結的思維，突然又恢復了過來，他睜開眼睛，以為這是一個夢，可感受到那黑暗，他知道這不是夢。

  他苦笑著，卻沒有聲音，他吶喊還是沒有聲音，他甚至想過如果他引動體內武丹自爆，或許也是沒有聲音的。

  他睜著眼睛很久，最後又閉上了眼睛，這一次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中他見到了葉勝眉，她如此的真實，就如同相伴在他的身邊。

  「你真的就打算這麼放棄了嗎？」葉勝眉問道。

  「放棄？」楚易搖了搖頭，「不，我甚至連選擇放棄餘地都沒有，我根本不可能離開這裡，因為這裡沒有規則，這是無的世界，哪怕我就是強過了天，我在這裡，依然無法動彈。」

  「你試過嗎？」葉勝眉問道，「全力以赴的去試過？」

  楚易下意識的想回答她「試過」，但聽到後面那句全力以赴，不由愣了一下，當即從夢中驚醒，這一次他睜開眼睛，看到的還是原來的景象，感覺到深入骨髓的冷。

  但這一次，楚易準備嘗試著離開這裡：「諸聖畫出星空之前，這大千世界，不應該是這個樣子，讓我看看，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開始解析造化寶玉中的符紋，在這裡沒有時間，卻也意味著他擁有永恆的時間，雖然力量不斷的被蠶食，可解析符紋本身並不需要太多的力量，靠的完全是悟性。

  儘管速度非常慢，但他全身心的投入進去時，卻也並不慢，沒有時間流逝，沒有人打攪，當他將整個造化寶玉里的符紋，完全解析通透後，楚易再次睜開了眼睛。

  如果一定要以時間來計算，楚易感覺好像過去了數十萬年，甚至是更久的時間，當他睜開眼睛時，卻感覺眼皮沉重如山，還傳來幾分撕裂的痛感。

  身體早已經乾枯，氣血停止了流動，武丹就像是一顆沒有了水份的果子，看著皺巴巴的，當他活動身體時，僅存的一點活力，讓他身體產生了劇烈的疼痛，脆的好像動作稍大一些，整個身體就會粉碎成灰燼。

  「果然，連龍體都承受不了這麼可怕的侵蝕……」楚易沒有在意身體，識海的魂力旋轉，立即凝聚出了神魂。

  此刻，他的神魂磅礴而沉重，當魂力散發出來，無數的符紋隨著魂力凝聚而成，緊跟著進入了他的身體，就像是枯木逢春，甘露滴下稻田，乾枯的身體立即開始復原。

  「沒有規則，我就創造規則！」楚易念頭一動，九種規則，數以億計的符紋，從他身體中如同蝌蚪一樣，飛了出來，散發在周圍數百丈的空間內。

  但更多的符紋，就這麼被黑暗給吞噬，甚至連聲響都沒有發出，最後只剩下了不到一萬的符紋，剛好構建了方圓一丈的空間。

  饒是如此，這個空間依然處於時刻坍塌的狀態，但他很快便以符紋彌補上那些缺陷。

  當他把造化寶玉里的所有符紋都領悟通透後，腦子裡幾乎裝著一整個宇宙的構建思路，而他魂力隨著他的領悟也磅礴無比。

  在無的世界裡，創造出有的空間，無異於開天闢地，這一丈的空間，他花費了幾十億的符紋，這才穩定了下來。

  時間和規則重新出現，但楚易卻高興不起來，以他的力量要想跟這無的世界做對，無異於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但規則的出現，讓掌握了主動，他從心臟里，取出了九轉時光輪，以這九轉時光輪為基點，構建出了一個時光之域。

  「哪怕是無的世界，也應該有過去才是！」楚易念頭一動，九轉時光輪的時光法則，在他的魂力催動下，開始運轉了起來。

  這一小片剛剛構建出空間的區域，時光開始逆流，楚易盤坐在這時光中，以道神的過去身巋然不動。

  然而，即便時光回溯，眼前的空間不斷的變化，可依然是在無的空間內，什麼都沒有發生。

  不知過去了多久，楚易那龐大的魂力，在時光回溯下，幾乎消耗殆盡，這讓他有些絕望，他用自己魯莽，證明了諸聖把他們鎖在牢籠是正確的。

  無的空間，一切皆無，哪怕構建空間，哪怕時光回溯，也一樣是無。

  可是，楚易的心中依然有一絲不解：「若是大千本無，又何來我，何來我所經歷的一切，何來諸聖，何來諸聖的那幅畫，何來大千的牢籠和那芸芸眾生？所以，從有到無，從無到有，才是一個輪迴的閉環！」

  儘管心中這一絲不解，讓他堅持著，可他知道如果繼續這麼下去，魂力消耗殆盡時，這個空間便會坍塌，時光回溯也會停止，到時候他將會葬身於這片無的世界。

  就在他疲憊的想要閉上眼睛時，在他的眼前突然閃爍過了一抹紅色，那是一道模模糊糊的聲音，就在他的不遠處，看到這道身影，楚易不由的心中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