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來自群眾的牴觸情緒

  祁佟偉知道陸家兩兄弟有心隱瞞，又問道。

  「是不是有人，不讓你們說話？」

  「你們不要怕，現在已經是什麼時代了，沒人能在鎮上一手遮天了。」

  「儘管說，鎮政府給你們撐腰。」

  說出鎮政府幾個字後，祁佟偉頓時後悔了。

  鎮政府，這鎮政府，可不就是石天明的保護傘和後盾嗎，沒有鎮政府撐腰，石天明能在鎮上為所欲為？

  

  這不僅僅是高德光的鍋，還有高德光走馬上任之前前任鎮政府的，石天明早就在礦上開礦了。

  你說出鎮政府三個字，一點公信力都沒有的。

  果然和祁佟偉想的一樣，陸平山陸平海聽到鎮政府撐腰，不但沒有膽氣壯，反而更怕了。

  兩人連聲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還說對當年的事情，早就沒記憶了。

  面對這種局面，祁佟偉徹底沒辦法了，只能直接問道。

  「是不是石天明威脅你們，不讓你們說話。」

  「你們不要怕，我跟你們說實話，現在是市里下來，要查一個案子。」

  「你們知道情況的話，市裡面，給你們撐腰。」

  陸平海聾了聽不見，陸平山聽到石天明三個字，全身打哆嗦道。

  「沒……沒有的事，石老闆對我們可好了。」

  「當年我們兩兄弟遭遇事故，石老闆給了我們一大筆安家費，現在每年還給我們生活補助呢。」

  「我想起了，我家還有農活要干，我先走了。」

  說完，也沒經祁佟偉允許，陸平山就拉起陸平海，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了。

  祁佟偉苦笑，看來打出市局的旗號也不好用啊。

  石天明的惡名遠播整個葛容鎮，哪怕是民風彪悍的陸家村都怕這傢伙，調查第一天就碰了一鼻子灰。

  這也正常，不然石天明怎麼敢誇口說，建橋收費的時候，陸家村的人都要給他三分面子呢。

  那還不是心裡有數，整個葛容鎮，沒有不怕他石天明的人嗎。

  陸老族長看到這尷尬場面，大概心知肚明，對祁佟偉呵呵一笑道。

  「怎麼，祁副所長，你們要查石天明啊。」

  「這恐怕你要碰釘子嘞。」

  祁佟偉苦笑，連忙道。

  「陸老族長，麻煩你跟他們兩說說，我剛才詢問的內容，要絕對保密啊，千萬別和別人說這個事。」

  「違反了保密工作，我可就不留情面了，該拘留拘留。」

  祁佟偉當然不能把真相告訴陸老族長，什麼農村人民風淳樸，聽聽就好，你千萬別信。

  農村人最喜歡八卦了，剛才自己問了兩兄弟，都不敢保證會不會被這兩兄弟傳出去。

  陸老族長更是不信，壓低聲音道。

  「怎麼，真的要查石天明這個兔崽子？」

  「該了，這兔崽子作惡多端，不然，我反映點情報給你。」

  祁佟偉苦笑，他要的，是九年前爆炸案當事人的情報。

  陸老族長那些道聽途說的情報，目前沒用，於是敷衍道。

  「沒有沒有，剛好要查到以前的一些事情，涉及石天明。」

  「陸老族長，您可悲到處亂說啊，會出事的。」

  陸老族長是個人精，可沒老糊塗，看到祁佟偉的表情，心領神會地道。

  「呵呵，祁副所長啊，這個保密工作，我肯定幫你做好，你放心。」

  「不過呢，要查這個石天明，可能還真的很麻煩。」

  「北邊的人，都怕石天明，我們這邊的村子算是自成一派，但也沒幾個人，敢去惹石天明的。」

  說完，陸老族長告訴祁佟偉一些陸家兩兄弟的事。

  當年陸家兄弟在礦上受了傷回來後，石天明的確給了兩人一筆補償，算是封口費。

  現在每年，還給他們每人發三千塊的補助，錢是不多，可以補貼家用。

  別小看這三千塊錢，國家每年給農民的退休金，一個月才五十塊，每年才六百，頂的上農民五年的退休金了。

  祁佟偉點點頭，這的確是石天明的風格。

  石天明做事，非常狠辣，但眼光也很毒辣，各種事恩威並施，做的確實很到位。

  鎮政府的幾千塊錢羊毛他都要擼，但是對跟自己混的人，該補償的也會補償，當然也不會給太多。

  這樣一手給胡蘿蔔，一手給大棒的政策，堵住悠悠眾口。

  祁佟偉都覺得有點可惜，這人要是真心為百姓辦事，那絕對是個好材料啊，可惜和高德光一樣，路走歪了。

  陸老族長嘆了口氣道。

  「祁副所長啊，有些事情，您還不知道。」

  「最近橋斷了，我們幾個村子裡的山貨都出不去，大家生活很困難。」

  「石天明的煤礦，又到村子裡來招人了，給的待遇不錯，很多人都願意去。」

  「畢竟以前跟著石天明混的人，多多少少混的比別人好些，你在這種情況下，來查石天明的事情……」

  祁佟偉緘口不言，看來，面臨的壓力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大，村裡的群眾可能不會和自己合作。

  很多人以為，黑社會勢力各個像電影裡一樣欺上壓下，錢全都孝敬上頭，對百姓是竭盡壓榨之所能。

  政府處理了黑社會，百姓人均歡呼雀躍，送上牌匾來歌頌政府。

  其實不然，很多黑社會官商勾結，百姓的一點雞毛錢，他們看不上。

  主要坑的是國家的公共資源，欺壓的是做買賣的生意人，和電視劇里演的有所不同。

  和普通百姓也有衝突，但多數沒到水火不容激起民憤的地步。

  在百姓看來，國家的資源號稱公有制，實際到不了自己的手裡；做生意的，在百姓眼裡都是有錢人，和黑社會衝突叫狗咬狗一嘴毛，和自己有什麼相干。

  自己頂多被黑社會吆喝幾句，欺負幾下，忍忍也就過去了。

  反倒是有時候，這些黑社會也有產業，還能給百姓提供一些就業崗位。

  人心就是如此，屁股決定立場，有奶便是娘，群眾只要自己活得好，就能湊合著過，根本不想惹事。

  什麼上頭下來暗訪，群眾一呼百應，人人哭著喊著跪在專案組面前，踴躍舉報黑社會的場面，都是電影電視劇里才有，導演給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