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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最後的遊戲(三)

2024-04-30 23:08:14 作者: 無色糖漿

  顧夜呈一個「大」字,躺在地上,剛剛從對面的房間回來後,那種遺忘感還在他的腦中隱隱作祟。本著多多益善的原則,顧夜乾脆躺平,放縱這種感覺去抹去自己的記憶

  腦海中的那座牢籠里,祂的眼裡冒出了怒火,對他來說,十幾年不過就是祂睡一覺的時間罷了,當睡覺的時候,有幾張蚊子一直在你的腦子裡嗡嗡嗡地鳴叫,換了誰都會怒火中燒。

  只是稍稍提起手,在地上跺了跺,剛剛進入顧夜腦中的那些絕望就像是灰燼一樣散去,嚇得另一邊已經抱團取暖的絕望瑟瑟發抖。

  當祂發泄著祂的怒火的時候,顧夜腦海里有一層無形的鐵牢開始亮起,它釋放出一條條由咒語組成的鎖鏈,飛向了趴在玉台上的祂。

  什麼時候遭受過這種委屈,祂在咆哮。

  顧夜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就像是有人用一根撬棍塞進了他的頭骨縫裡,然後用錘子敲著。明明每一下都能讓他昏死過去,卻仍保持著清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啊啊啊啊啊啊!」

  顧夜在地上打著滾,這動靜讓眼鬼感到害怕,他都想要開口破罵顧夜,明明他都是只鬼了,還要讓他感受到死亡的恐懼。

  而祂的咆哮在面對這些符文組成的鎖鏈,卻只能無能無力,直至最後一根鎖鏈從祂的喉嚨中貫穿過去,祂停止了咆哮,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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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望都嚇尿了,瘋狂的絕望頭一次知道了做事要先動動腦子想想。

  它在自己的絕望中,無形地長大著。

  隨著祂的平息,顧夜覺得自己的腦子終於開始不再這麼痛了,他喘著大氣看著暗下來的天花板,偏執又瘋狂地笑了笑。

  把鼻翼上的墨鏡推上了鼻樑,這一次別墅里的房間才露出了自己的廬山真面目。相比顧夜的隨意,眼鬼都要哭出來了,總算這個瘋子不會再去作死了,都已經死過一次的他,沒想到自己還要面對魂飛魄散的危險。

  顧夜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得這麼瘋狂,或許他的骨子裡就有偏執瘋狂的血液,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會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房間裡所有一開始出現的擺設都消失了,沒有了絕望的支持,它們連形狀都維持不了,暖黃色的燈光也卸掉了它虛偽的面紗。

  「好了,這下就明白了,魏萊從一開始就沒藏在這堆東西中,所有的東西都是障眼法,那麼兩個房間裡不同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顧夜已經只有最後一次機會了,他如果把握不住,之前做得再多也是徒勞。

  撓著自己的鼻子,盤著的腿抖動著,感覺到了自己的褲子裡有什麼東西在跟著他腿一起抖動。

  之前一直都是在承受疼痛或者是失憶的狀態下,他一直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西裝褲里那些物品的緊繃,現在沒有了干擾的事情,這些東西在口袋裡觸感,被顧夜注意到。

  把東西從褲子口袋裡掏了出來,一張照片,一本殘缺了一頁的日記本。

  照片是許華小時候的全家福,這是作為融合她人格的一半鑰匙。

  同樣,找到剩下的那一張日記紙,也是顧夜來到這個別墅的目的。

  「難道說,那剩下一半的鑰匙,就是這補齊的日記本?」

  顧夜自說自話,眼睛也越來越亮。

  「我明白了,兩個房間怎麼進入都是一樣的,我進入房間的時候,房間裡出現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我。所以,魏萊就一直藏在我身上!」

  說完顧夜就要爬起來,去往另外一個房間。

  「等等,你這麼篤定嗎?大哥,你就只有一次機會了,你能不能慎重一些啊!」

  眼鬼在顧夜的腦子裡苦苦哀求著,讓他不要這麼輕易下結論。

  顧夜臉上露出一個很不屑的笑容,「你這麼怕死?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

  眼鬼在顧夜的眼睛裡胡言亂語地大叫著,死了還要被嘲笑,他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最悲慘的鬼了。

  顧夜毅然決然地打開了對面房間的大門,走到裡面。

  魏萊聲音虛無縹緲地響起,「顧夜老師,你找到我在哪裡了嗎?」

  「找到了。」顧夜說著,從自己的褲子裡拿出了那本日記,緩緩向後翻開著。

  原本殘缺的日記本里,出現了最後一張散落的日記紙。

  「老師!你找到我了!」

  魏萊的聲音里充滿了興奮,就像是一個孩子玩完了一次非常有趣的遊戲一樣。

  「魏萊,你真的藏得很好,老師差一點就沒有找到你!」

  孩子的聲音有些失落,「但我還是被老師發現了……」

  「因為我是老師啊,老師一定會找到自己的學生的,不是嗎?」

  「老師你真的很厲害誒,不過魏萊有些困了,老師我可以去睡一會嗎?」

  「休息一下吧,魏萊你做得已經很好了。」

  顧夜一直是對著這本日記本對話著,這本日記本就是許華記憶世界中的魏萊,因為真正的魏萊,早就逃出了別墅。

  「恭喜你,獲得了許華剩下一半的鑰匙。」

  「支線任務已完成:找到魏萊。」

  「主線任務自動推進:消滅最後的絕望,真正地拯救你的學生吧。」

  「作為一名初出茅廬的人冥教師,你走到這一步已經是一件非常讓人意外的事情了,但是你還得去完成最後一件事情,這可能會讓你真正意義上的命懸一線,千萬不要前功盡棄。」

  「任務獎勵:待任務全部完成後結算。」

  「鬼怪輔導班系統已經自動修復了你的身體。」

  「呼。」

  顧夜的臉色格外的蒼白,兩邊的臉頰上浮現出一抹不健康的紅暈。

  他手上的傷,剛剛在另外一個房間的時候流了太多的鮮血,雖然現在在一股奇怪的力量下已經逐漸恢復,有一種瘙癢的感覺。

  但是顧夜還想在看一眼剩下的那張日記紙上,魏萊記錄下了什麼。

  不過這張日記紙上什麼都沒有寫,是一片空白的。

  他想到或許是真正的魏萊留下了其餘所有的信紙在自己曾經的家裡,只有那篇還沒有寫完的日記,他自己帶走了。

  顧夜蹣跚地走到了房間裡的床上,也不管這房間以前睡過誰,他現在只想好好地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覺。

  現在別墅外,還是被夜幕和迷霧所籠罩,只能等到明日一早,去另外的別墅里,趕在魏城離開和許華將要出門之際,拿出融合的鑰匙,讓主人格出現,然後消除掉剩下的絕望。

  「還好,雖然我不知道自己的腦子裡到底有什麼,但是如果沒有它,我估計還消除不了這裡的部分絕望,到時候反而不一定能夠完成任務。」

  顧夜在床上思考著,上眼皮和下眼皮開始打起架來,顧夜已經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要沉睡了。

  在睡著前最後殘留的意識,顧夜呢喃地告訴眼鬼,等到天微微亮的時候,一定要把他叫醒,無論是什麼方式。

  接著他陷入了夢境之中,無論再累,再疲憊,顧夜也總會做夢。

  但是似乎這一次的夢境有些不一樣的地方,顧夜一如既往地向著頭頂的水面伸出了手,而這次他竟然發現自己能向著那遙不可及的水面,有了點向上漂浮的感覺。

  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從來沒有出現過,求生的希望就在眼前,顧夜這段呢很想浮到水面上去水面上去一探究竟,看看這個困了他十幾年的水的上面,到底是什麼。

  但是顧夜只是游到了一半,身體後就像是有一根長長的鏈子鎖在了他的身上,把他拉了回去,似乎是並不想要他去到上面。

  顧夜沒有放棄,他又嘗試了一次,兩次,三次,離水面的距離好像越來越近,卻又遙隔雲端。

  像是有人在阻止著他,不讓他見到水面的東西。

  顧夜一向都是個執拗的人,他盯准了一件事情就會一直做下去,所以他一直在嘗試,不斷地在嘗試。

  一隻手卻從水面上伸下來,黑色的手臂,黑色的手掌,拽住了他。將他向上用力一提,顧夜睜開眼睛,在床上直直地立起。

  「眼鬼,是你叫我起來了?」

  顧夜深吸了幾口氣,突然回到現實的錯落感,讓他還有些恍惚。

  「臭小子,怎麼叫你,你都不醒,害得我又消耗了些能量來把你從夢裡面拉出來。」

  「這些天消耗太大了,睡得死一點也算是正常。」

  他聲音有些沙啞,抬眼看了看窗外只有一點點亮光的天空。

  顧夜喉嚨有些發痛,感覺裡面長了什麼。死魚眼外畫著一圈黑色的眼彩,眼球上脹著血絲。

  身體上的反應無不是在表明著,顧夜需要好好休息一次了,這次休息倒是像沙漠裡快渴死的人,突然腳底下多了半瓶礦泉水,喝完就死了的樣子。

  有點從精神病院裡跑出來的瘋子模樣,顧夜艱難地下了床,在平地上稍微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這才讓行動變得有些迅捷起來。

  「現在距離他們出門還有多久?」

  顧夜問眼鬼,對於記憶世界裡的時間,顧夜是完全沒有任何概念的,只有眼鬼才可能知道兩個人到底是什麼時間出門的。

  「還早,我只是以防萬一,先叫你醒過來。」

  「可以,很不錯。」

  顧夜得準備點東西,去幫助許華解決絕望的東西,也是為了到時候讓許華能夠更順手一些。

  他剛想出門,卻覺得自己的口袋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晃著。

  掏了掏口袋,發現竟然是另外一條時間線上看見過的,許華送給魏萊的那條小熊掛件。

  顧夜驚詫於這個掛件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上的,不過想到殘缺的那張日記能出現在口袋裡,倒挺正常的。

  顧夜逛遍了整個別墅,終於在廚房間的夾層里,找到了一盒火柴。

  一樣是塞進了口袋裡,顧夜的西裝褲口袋本來就不大,現在倒像是塞了兩個麵包一樣。

  剩下的時間,就是等著眼鬼告訴他,時間什麼時候差不多了。

  顧夜攙扶著坐在這座別墅的門口,看著對面黑漆漆的窗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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