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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禍福同擔

2024-06-02 21:48:52 作者: 菁菁者莪

  蕭譽重又將毯子給魏念晚往上拉了拉,而後轉身掬了一捧水潑在自己的臉上,心裡的那股燥意這才消退下去大半。

  原本定於今晨出發的,現下也只能延期,不過好在此處守著水源,又有牧民們的牛羊肉可買,營中眾人倒也樂得在此處多待幾日。

  蕭譽看著魏念晚這邊也沒什麼是自己能做的了,便又去桌上翻起了醫書來。醫書都是魏念晚經常翻看的,上面做了許多註解,簪花小楷寫得工整又靈秀,蕭譽看著看著便出了神兒,指腹不自覺就去輕撫那些字跡。

  他轉眼看看就躺在對面的人兒,既嚮往,又心生畏懼。

  到底何時,何時他才能坦然地將自己的心意表明,不必再如此謹小慎微,患得患失。

  儘管蕭譽渴盼著那一日的那到,無比希望那一日就是今日或者明日,可他深知眼下還離那日早著。至少,至少他得等自己可以離開吳國,不會因為質子身份而牽累她。

  想到這些,蕭譽唇角淡淡的笑意又逐漸散去,繼續低頭看手中捧著的那冊醫書。

  縱是看書看得專注,可蕭譽還是算準了每隔半個時辰映秋來為魏念晚擦身的時間,總是會提前一步離開自己的王帳,等映秋走了,他再回來。

  如此,到了天將黑的時候,魏念晚身上的熱總算降下來了。蕭譽又傳來太醫為她搭了搭脈,眼下雖無性命之憂了,但若仍是等不來藥,這場病便要持續個十天半月才能自己好利索。

  

  可蕭譽不斷地派人去營外觀望,直到天徹底黑下來時,仍是沒有等回那十名去採藥的禁衛。

  若是一切順利,這個時間早應該回來了,若是遇到什麼事耽擱了,比如遇險,迷路,那麼在山中過夜便是極其危險的一件事,何況他們並未帶上足夠的吃食和水。

  就在蕭譽心頭急躁,已是一個字也看不下去的時候,終於嚴公公急跑了進來,一臉高興道:「殿下,人回來了!」

  然而蕭譽最在意的根本不是人,趕忙問:「藥呢?可也採回來了?」

  嚴公公笑著點點頭:「殿下放下,藥也採回來了,老奴看著足足有三大袋子,相信總能挑出魏女傅能用的藥材來!」

  「太好了!」蕭譽激動地說著,深深看了榻上的魏念晚一眼,便快步出了帳子,親自去挑選藥材。

  山中草藥繁多,禁衛們不懂藥材,只拿著幾張圖去找,難免會有錯漏,畢竟在外人眼裡,許多草都長得大差不差。是以他們便將模樣有幾分相近的也都采了回來,等蕭譽將這三袋子草藥帶回自己的王帳,然後鋪開來一一篩選時,自己也有些挑花了眼。

  他的藥理知識,目前還僅停留於書本,實物並未見過幾樣。即便叫了太醫過來一起參詳,兩人也不是十分有把握。

  折騰到子時,蕭譽將挑出來的藥草留下,其餘的讓人拿出去晾乾以備他用。

  只是看著眼前這些藥草,他也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就都是對的。但看看榻上昏迷了一整日不醒的魏念晚,便覺得總得試一試,搏一搏。

  他挑出自己感覺最像的幾種藥草,拿去讓灶上熬成藥汁,然後有些心虛地問太醫:「若是這裡面有錯漏的地方,魏女傅喝下去會如何?」

  太醫想了想,儘管不願打擊璟王殿下,但還是如實說道:「只怕是病上加病,這結果……不好說啊。」

  躊躇了下,太醫又道:「不過大老遠的采都採回來了,不如就死馬當活馬——」

  「滾!」蕭譽一聲厲喝,唬得太醫身骨抖了抖,然後趕緊彎低了身子行告退禮,識趣地退了下去。

  一旁的嚴公公見蕭譽動怒,連忙勸道:「殿下莫要與這起子人動氣,他原本就是憑著父輩的蔭封進的太醫院,所謂杏林世家,其實也總會出一兩個蛀蟲,不過是謀個差事混吃等死罷了。」

  蕭譽的火氣來得快,退得也快,轉身看了眼魏念晚,也不知自己方才失控的那句重話會不會攪擾了她的清夢?

  此時後悔不已,業已平靜下來,只淡淡道:「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嚴公公只得也退出了王帳。

  蕭譽端著藥碗走到榻前,舀起一勺子藥汁正想喂,可湊到魏念晚的唇邊,又不安地收了回來。

  思量須臾後,他直接將那一勺藥送進了自己的口中。眉頭皺了皺,好苦。

  而後將藥魏念晚一勺,他自己一勺,兩人均分了這一碗不確定是福是禍的藥湯。唯一不同的是,魏念晚吃完後,他將老村長昨晚給的僅剩的一顆蜜餞塞給了魏念晚。

  哪怕她睡著,不能吃下去,至少含著顆甜果子總能驅一驅嘴裡的苦味兒。

  這個時辰了,他也沒了熬夜苦讀的心思,他握起魏念晚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蹭了蹭,仔細感受著她掌心的柔軟與溫熱。

  「晚姐姐,別怕,不管這碗是救命的藥,還是要命的藥,我都陪著你的一起承擔。」

  這聲『晚姐姐』,他出口時竟已開始覺得陌生,算起來已有許久不曾這樣喚過魏念晚了。她清醒時不許,那麼如今她睡著,總能讓他隨隨心一些。

  其實比起這句『晚姐姐』來,蕭譽還有更想喚的,只是明白這還不是時候,便克制住了。

  這一夜,蕭譽就這麼握著魏念晚的手,趴在榻邊睡了過去。

  天光微亮時,魏念晚便被一線晨光給刺醒,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一日一夜,她都是沒有任何知覺的,在印象里,她才去牧民們的村頭砍了樹枝製成父親的牌位回來,她換下濕透的衣裳便鑽進被褥里睡覺了。

  明明記得沒多會時候天就會亮,可這一覺,她卻覺得自己睡了好長好長……

  這會兒睜開眼,看到高高的帳頂,寬敞的帳子,還有床榻邊趴著的蕭譽,她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出了事情。

  第一時間她坐起來,可卻發現頭沉沉的,身子也使不上力,而且手還在蕭譽的掌中緊緊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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