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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同一條船

2024-06-02 21:47:04 作者: 菁菁者莪

  魏念晚只覺眼前好似掀起了一面血瀑,眼瞧著那些血珠子便要噴濺到自己的臉上、身上!

  然而不等那些髒污落到她這邊,已有一件寬大的玄色斗篷將她整個罩在了裡頭。

  她與外界徹底隔絕開來,視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仿佛夜晚提前到來。

  「撲通」一聲,有什麼重物倒地,不必看魏念晚便知是單君讓。

  的確如她所猜,單君讓倒在地上,一手捂著脖子,企圖抑制那不斷噴涌著鮮血的傷口,然而只是徒勞無功。

  他渾身的力氣被抽去,可雙眼卻圓睜著,炯炯有神。

  他躺在地上,仰望著陸綏卿,就似孩提時站在那棵巨大的公孫樹下想要一窺它的全貌……

  他感覺自己是那麼的弱小,那麼的卑微可憐。

  「又是你……陸綏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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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在同州城外……也是你將魏念晚救下……還殺了本、本殿下的心腹之臣……今日她一遇險,你又、又出現了……」

  陰鷙的目光在陸綏卿和他斗篷下的魏念晚身上打了個轉,單君讓忽然像是想通了什麼,大笑起來!

  隨著大量鮮血的流失,他身體已虛弱不堪,笑的聲音也有些悽厲古怪。可即便如此,他仍表現出一種別樣的癲狂:

  「本殿下知道了……你看上她了是不是?不然你在上京時……怎、怎會甘冒欺君的風險……也要放了她?哈哈哈哈——」

  一陣斷斷續續氣力不支的瘋笑過後,單君讓的神色倏忽又變得陰狠起來,眼神亦如毒蛇一般,陰暗黏膩得令人發麻:「原來……就連你這個笑面閻王……也、也跳不出紅塵繾綣啊……」

  費力說完這話,單君讓便感覺到體內的最後氣力也抽離殆盡。他拼著最後一點力氣,艱難地將右手抬起。

  他的手在半空支撐不住,才一抬起便砸在了胸前,可是他仍不肯放棄,將手一點一點地往上移,順著胸膛移到脖頸,又順著脖頸一路移到下頜。

  他指腹一點一點地在下頜處摸索探尋,不甘地想要確認什麼。

  這時魏念晚已從陸綏卿的斗篷下鑽了出來,起先陸綏卿還有心遮擋這畫面,可她卻沖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會怕。

  而後她彎身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匕首,用袖子將濺在上面的血跡擦淨,拿到單君讓的眼前。

  「四皇子,我沒有騙你。」

  在她平靜的聲音中,單君讓果真借那柄刀刃看清了自己的臉……

  看了好一會兒,他因不甘而圓睜著的眼睛終於一點一點地閉上,摸在下頜上的那隻手也緩緩放下。

  這一回,她當真沒有騙他。

  蕭譽隨後趕到,外院的吳國護衛也被嚴公公帶來的大梁禁衛控制住。

  當蕭譽急邁進門,看到一屋子的血,和蹲在血泊里的魏念晚時,急蹦了一路的心跳突然漏掉了一拍,連呼吸都停滯了。

  直到魏念晚從一片血泊中慢慢站起來,扔掉手裡拿著的匕首,朝著他彎了彎唇,他才終於恢復了心跳和呼吸。

  太好了她沒事,地上的血不是她的……

  劫後餘生一般,蕭譽快步朝魏念晚走去!此刻的他不管在她心裡他們到底是師徒、姐弟,還是別的什麼,他只想緊緊抱住她!再也不放開。

  然而就在他的手將要夠到魏念晚的時候,陸綏卿往二人之間一閃,像一堵礙眼的牆阻斷了他。

  蕭譽氣惱地看著面前這堵牆,「陸司使!」

  他沒責斥陸綏卿什麼,可這三個字里卻暗含了警告和威嚇。

  然而陸綏卿又豈是吃這一套的人?他輕挽唇角,熱心提醒道:「璟王殿下,若你當真在乎這個師傅,是否該先想辦法善後此事?大梁質子的女傅殺了吳國的質子,可不是一件小事。」

  魏念晚怔然地看向陸綏卿,人不是他殺的麼,怎麼成自己殺的了?

  蕭譽比她還要震驚,不可置信地看看魏念晚,又看看地上已沒氣兒的吳國四皇子:「他是晚姐姐殺的?」

  「不然呢?」陸綏卿反問。

  而對蕭譽投來的詢問的目光,魏念晚也只好順著陸綏卿的話背了這口黑鍋:「是,是我失手反殺了四皇子。」

  誰叫陸綏卿剛剛又救了自己一命呢!

  再說到這會兒她也想明白了,陸綏卿是篤定蕭譽不會讓她有事,故而由她攬下這樁命案。也罷,就當她還他一命了。

  果然,得知人是魏念晚殺的後,蕭譽便開始籌謀如何將此事遮掩過去。想要不引起梁吳兩國更大的仇恨,那麼便不能讓人知道四皇子真正的死因。

  蕭譽上前仔細查看了查看,有些為難道:「他頸部的傷口無法掩蓋。」

  「那就想辦法毀了屍身。」陸綏卿建議。

  聽著有些殘酷,可魏念晚明白這是最好的方法,是以也跟著點頭贊同:「看來只得如此了,就像上回有人想毀掉董將軍的屍身一樣。」

  蕭譽立即反應過來:「縱火?」

  魏念晚點頭。

  這邊才提出思路,那邊陸綏卿已將火摺子掏了出來吹出明火,遞給蕭譽:「璟王殿下,請吧。」

  蕭譽想說既是你想出來的辦法,你自己怎麼不去點?不過一轉眼對上魏念晚鼓勵的目光,他便懶得去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了,守護晚姐姐,原本就是他應做的,他不屑旁人代勞。

  是以儘管明知陸綏卿是有心拖自己下水,蕭譽還是義無反顧地上前。在他親手將單君讓的衣衫引燃之時,陸綏卿已護著魏念晚出了屋子。

  站在院子裡,陸綏卿看著隨風漸起的火勢,和緩步走出來的蕭譽,眼風帶笑,雜糅著一些陰險。

  他心裡清楚,若先前對蕭譽說殺死單君讓的人是自己,蕭譽必然十分高興。因為那樣,就可一箭雙鵰了。

  一雕,乃是魏念晚成功被救下。

  一雕,則是蕭譽可以藉此機會名正言順的除掉自己這個情敵。

  可他又怎能真讓蕭譽如此得意呢?如今拖了蕭譽下水,讓蕭譽完成最後的毀屍滅跡,他們三人便算是坐在一條船上的同路人了。

  蕭譽走到陸綏卿和魏念晚的面前,陸綏卿讚賞地道了一句:「璟王殿下,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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