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旁若無人
2024-06-02 21:46:33
作者: 菁菁者莪
夜風清涼,給趙刺史刮來一絲急智:「陸司使呢,此事應當先告知陸司使啊!他可是聖上欽定來查明董將軍被害案的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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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這個註定要得罪難題便可以暫時先推出去,畢竟他這府里住的除了皇子就是皇城司的人,哪個都不是他這個地方官願意招惹的。
想了一圈兒,趙明權還是覺得讓陸別駕去最好。
陸無修領了這倒霉透頂的差事,來到陸綏卿的屋門外,抬了抬手,復又收了回去。
這個同父異母的兄長他已好些年沒有見過了,大致算了算,當有四年。
猶記得四年多前父親的驟然離世,讓他頓失倚仗。留下的家底雖也算得上豐厚,卻架不住他為小人所設計,整日沉迷賭坊,偏又差了些運氣。
後來非但家底敗家,還欠了一屁股的賭債,連家都不敢回。走投無路下他逃離了同州,去上京投奔這位兄長。
彼時的陸綏卿已然坐上了皇城司使的尊位,若是想幫他在上京落個腳不過就是抬抬手的事兒,然而他陸綏卿是怎麼做的呢?
聽聞了他的遭遇後,既沒有擺接風宴給他壓驚,也沒有買間院子讓他安頓下來,甚至連客棧的房錢都只付了一晚!
陸無修眼見錢袋子一個子兒也不剩了,再去求陸綏卿時,這位兄長竟然只給了他勉強夠回同州的路費!
於是乎就這樣,陸無修連口乾糧都沒有,就這麼一路靠著同車人的施捨回到了同州。
甫一回家,陸無修就被那些追債的人堵了門,緊閉房門嚇得瑟瑟發抖。他知道這個家是住不得了。
於是在夜色的掩護下,他翻牆逃走,整整數月不敢歸家。
想起這些辛酸的過往,陸無修心中對陸綏卿的恨意便又多了一分,收回手打算離開。然而此時門卻驀然從裡頭打開了。
他回頭,便對上陸綏卿那冷戾的眼神。
明明兩兄弟的身量都差不多高,可陸無修卻不覺得自己與陸綏卿是在平視。陸綏卿就如個王者,在他的眼裡,自己只是個螻蟻,雜草,跳樑小丑。
既然私情讓人尷尬,陸無修便拿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來:「陸司使,刺史大人想請您前去協助查明今晚失火一事。」
「哦?為何要我去。」陸綏卿冷聲問。
陸無修便如實回答:「因為魏女傅提議搜府排查,找出董將軍身上的黃銅香囊被誰偷走了。可府內如今住著的人身份特別,刺史大人不敢衝撞。」
陸綏卿不屑地輕嗤一聲:「他不敢做壞人,讓我來做。」
「誰讓你們是皇城司呢……」陸無修隨口嘟囔了一句,但沒說完便意識到某種危險,立時住了嘴。
不用他說完,陸綏卿也知道後半句必然是反正皇城司本來不就沒什麼好人。
不過陸綏卿自不會同他這起子人計較,一掠袍擺出了門,再次往事發地行去。
看來魏念晚還是聰慧的,只這麼一會兒時間就找到了問題所在,知道那個黃銅香囊是洗清自己的關鍵。
雖說黃銅香囊一時半會兒還找不到,但這不妨礙魏念晚對案件進行分析。
她與仵作再三確認過除了香囊外無其它隨身之物丟失,便開始思忖對方要偷走那隻香囊的用意。
醫者在這方面有著極高的敏銳,「以董將軍的武藝,能將他瞬間制服的人,要麼是一等一的高手,要麼便是預先用了不入流的法子將董將軍迷暈。若是後者,那個黃銅香囊內極有可能摻的其它的東西。」
蕭譽認同地點頭,對面趙刺史也覺得有理:「那麼當務之急,還是得看陸司使那邊能否及時找到那隻黃銅香囊。遲則生變,就怕兇手將東西偷走後,會想法子處理掉。」
「放心吧,刺史大人雖未下府禁,卻已在各道門安排了人手,半夜三更又是如此敏感的時機,沒有人會隨意出府,那等同是明著告訴所有人,東西就是他偷的!是故東西一時半會兒還不會被轉移出府外,只要今晚皇城司的人能搜得仔細些,定能將東西找到。」
這話便如一顆定心丸,令眾人的心踏實下來。
駐足在七八步外的陸綏卿,剛到便聽到了這番分析,不自覺便微挑起唇角。
魏念晚的分析的確精準,只不過能分析到的,還只是他想讓她猜到的部分。
「陸司使,您可算來了!」趙刺史一展眼瞧見陸綏卿,連忙急步迎過去,噓寒問暖地關切起他的身體。
「陸司使身子可有好些?可還要再叫魏女傅給您瞧瞧?」
陸綏卿目光落在魏念晚的身上,借著這話自然而然地走到她面前來,「陸某連日車馬勞頓,傷及己身,幸得魏女傅出手相助,才得以好轉。可惜魏女傅走得匆促,陸某倒還來不及當面道謝。」
這話生疏得令人尷尬,不過眾人面前魏念晚也只能陪他演上一出,欠身客套道:「於公,陸大人為君為民勞心乏身,這是念晚應當做的。於私,陸大人才剛剛從歹人手中救了念晚的命,念晚無以為報。」
「看來我與魏女傅真是有緣,短短兩日時間,便已成了換命之交。」
陸綏卿這話說得便有些輕浮了,但魏念晚聽出他這是故意在人前提醒她,不應忘了他們之間的約定。
時下看重男女大防,旁人雖聽著這話略有些出格,可畢竟眼下最要緊的是破案,是以誰也沒太將這話放在心上。可蕭譽就不同了,他是從再見魏念晚起,就察覺到她與此人之間的怪異氛圍,再聽陸綏卿親口說出這樣的話,就更覺不對勁兒。
「陸司使,魏娘子是本王的女傅,你救了她也算是於本王有恩,原本我應重謝你才是。」
這話一聽便是要有轉折,故而陸綏卿倒沒急著謙虛,只等對方將話說下去。
果然蕭譽將話鋒一轉,接著道:「不過魏娘子白日也算救了陸司使一回,如此你二人便算兩清了。」
在場眾人只要有耳朵的,無不聽出璟王殿下這是在幫魏娘子與皇城司劃清界限。便是魏念晚自己,也明白了蕭譽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