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生不如死

  「嗡鳴」一聲，白峰頭一偏，劍劃破他脖上的皮肉，釘在旁邊。

  白峰生死里走一遭，渾身濕漉的像是從河裡撈出來。

  「我改變主意了。」風止崖咧了咧唇角，「現在這樣一刀殺了你，也太便宜你。」風止崖陰翳著臉，在白峰劫後餘生的目光中抬起手刀，狠狠將他劈暈。

  事情做完之後，他如釋重負的沉重才緩緩地席捲上來。

  風止崖扭過頭，陸語初瞧見他的決策，臉上露出一抹溫柔，她剛張開嘴，準備喊風止崖的名字。

  

  忽然眼睛放大，對風止崖大聲吼道：「躲開。」

  「唔……」風止崖愣怔一下，身子向前一栽，一柄刀從他心口刺出。

  風止崖慢慢低頭，手捉住貫穿力度，戳出一個尖的刀刃。

  周遭一瞬間寂靜，陸語初無聲的張開嘴，腦中剎那出現千隻鳥叫。

  「都是因為你，你怎麼沒有死呢？」管家面目猙獰，在風止崖身後將刀緩緩地向外抽。

  風止崖大口的喘著氣，鮮血噴灑而出，他瞧著朝自己跌撞跑來的人，因為恐懼而變得扭曲恨意的神色。

  「別、怕。」風止崖嘴中擠出兩個字，向前跌去。

  陸語初一把摟住風止崖，渾身上下都在戰慄，她看著管家，眼底的殺意幾乎要溢出來，「殺了他。」喃喃低語到最後的銳聲尖叫。

  下屬一柄雪亮的長劍朝管家擲去，管家躲也不躲，被這柄劍狠狠刺中，他眼睛一眨不眨瞧著陸語初怨恨的說：「你這個變數。」

  「是因為你們！」陸語初手顫的捂著風止崖向外流血的傷口，字字墜地：「我要將你千刀萬剮！」

  「無所謂。」管家倒在地上，用氣音對陸語初露出一個惡毒的笑，「我死了，你也好不到哪裡去，生不如死。」眼睛潰散，大張的沒了神采。

  管家知道如今白峰被捉住，自己是唯一的證人，只要他活著，那麼等待他的就是無盡的折磨，倒不如乾脆利落的死去。

  在死之前，他一定要完成他們部署多年的計劃，便是殺死風止崖！

  管家心中甚至還有一種微妙的安慰，好歹風止崖是死了。

  ……

  「語初，你也回去睡一會吧。」胡莞站在陸語初身邊，擔心的瞧她渾身乾涸的血跡，她拿出帕子替陸語初擦擦臉頰上粘著的血痕。

  陸語初向旁邊躲了一下，如同一根枯木樣坐在屋外，如今聽見胡莞的聲音，盡力的提了提唇角，可是臉色笑起來倒不如不笑，難看的很。

  胡莞將茶水遞到陸語初嘴邊，「有小皇子在，你放心。」

  「我現在不想喝。」陸語初將頭側向一邊，望著緊閉的房門發怔。

  「還是喝一點吧。」胡莞昨天晚上被闖進來的眾人嚇得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誰知道出了一趟門回來，兩個人都和血窟窿似的。

  胡莞壓了壓自己泛紅的眼角，不露出任何的泣音來影響陸語初心情，她再次將水湊到陸語初身邊。溫柔勸慰：「風止崖一定會好，但他醒的時候你要是倒下，可怎麼辦？」

  陸語初神色微動，被胡莞的一句話觸動心弦，主動接過茶水潤了潤喉。

  胡莞見她終於鬆動，連忙招手，「快將粥和茶點都端上來。」

  「其他，我不想吃。」陸語初和胡莞搖頭，「什麼都吃不下。」

  她心頭梗著一塊，哪裡還有心情，「不行。」胡莞見陸語初緩過神，能和自己說幾句話，握著陸語初的手用力抓了抓。

  「風止崖受傷，這是誰也不能想到的事情，可是總不能人把自己餓死。」

  「今天麟羽去學堂，也是極其擔心。一會他回來要是看見你們二人全部都躺下，得多麼的害怕。」

  下人已經端著東西走到一邊候著，陸語初勉強吃了兩口，胡莞盯著她全部咽下肚子，這才鬆了口氣。

  她還想再讓陸語初去換件衣服，得到陸語初堅決搖頭。

  陸語初一步都不想挪開，她坐在台階上守在門外，要知道風止崖第一時間的消息。

  胡莞沒有法子，只能將換了又換的披風重新給陸語初披上，手爐塞到她手中，陪她一起在旁邊坐著。

  陸語初眼睛緩慢的眨了眨，她一直鏽著的腦袋重新運作起來，對胡莞道：「你也去休息，在這裡陪了一宿。」

  胡莞搖頭，「我不放心。」她覺得陸語初的狀態非常不好。

  門內忽然又有了動靜，陸語初瞬間彈起，扭頭看去，丫鬟和奴才神色匆匆，手裡捧著血水向外走。

  屋裡的味道無法阻隔，濃郁的暴出，即使是瞧著冰山一角，都讓陸語初痛苦的眼前一花，腳踩著階梯邊緣一空，向下落去。

  胡莞大驚失色，連忙扶著她，高喊：「人參。」旁邊立馬有人上來，在陸語初嘴裡塞了一個東西。

  陸語初死死的握著胡莞胳膊，看著又再次緊閉的門，那些刺眼的紅，讓陸語初頭痛欲裂，一個人身上能有多少血液，就這樣流淌。

  她不禁哆嗦對胡莞問：「他會沒事的對嗎？」

  「會的，自然會。」胡莞用力點頭，和陸語初說：「我看見你如今狀態，是真的不好，還是先去休息一下。只要風止崖醒了，我立馬去告訴你好不好。」

  她看著陸語初神色枯槁的樣子，再也忍不住抽泣道：「語初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心裡發慌。」

  「可是我控制不住。」陸語初任由胡莞扶著癱坐在地上，整個脊梁骨都像被抽去。

  陸語初感覺被扣在一個巨大的玻璃裡面，聽不見旁邊任何人的動靜，眼前只有反覆回放著風止崖被劍刺穿的模樣。

  怎麼會這樣，自己就應該動作快一點，不，她應該攔住。

  攔住不讓他過去，這樣就不會被管家傷到。

  對呀，都怪她。陸語初抬起拳頭狠狠的捶在自己腿上，胡莞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伸出手將陸語初環在自己懷中，死死地綁著，在她背後輕拍，小聲哄著說：「別擔心。」

  她翻來覆去，也只有這句話好像能給陸語初支撐一點力量。

  「……」陸語初垂著眼，死寂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