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當好感消磨乾淨

2024-06-02 19:47:54 作者: 靳小意

  明無憂把金針用自己調配的藥汁清洗乾淨,裝進了針囊之中。

  雲子恆最近幾次治眼,的確對她很感興趣,也偶爾關心她,還詢問過一些關於她母親的事情。

  前幾日針灸的時候,他竟然帶了一份糕點給自己。

  治眼的時辰,也開始配合明無憂的時間。

  但這些特別,只是針對雲家的骨血,是對他妹妹的好而已。

  「好了,去素蘭齋了。」

  

  明無憂把藥箱交給彩月。

  彩月心裡一大堆的話只好都咽了下去。

  她覺得,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對別人好,甚至還關心別人的家事和母親,這要不是喜歡還能是什麼?

  ……

  素蘭齋

  雲子恆一身淡藍色衣裳坐與二樓窗口位置,任憑清風吹起髮絲輕舞,帶著那蒙眼的絹帶尾巴也輕輕晃動:「今日殿下怎麼有空到此處來?」

  他的對面,坐著一身玄黑,束著墨玉冠的慕容御。

  慕容御容顏冷削,刀琢斧刻一般的臉上沒什麼表情,淡聲說道:「聽說你最近在查明無憂的身世,查的如何了?」

  雲子恆淡笑一聲,「我也聽說了一件事情,她給你寫信,你都不理人家,為什麼不理她?」

  慕容御說:「是我先問你的。」

  「殿下是知道我的,我不愛吃虧,不如殿下與我說說,你為何不理她,我便告訴你身世查探的進度如何?」

  慕容御丟出一個字:「忙。」

  話落,他又問:「你怎麼知道她寫信給我?」

  雲子恆微笑:「她告訴我的啊,還詢問我,你都在做什麼呢,看得出來因為你不理她,小姑娘挺傷心的。」

  明無憂要是聽到這話,估計無語問蒼天。

  她哪裡說過?!

  慕容御沉默。

  片刻之後,慕容御問道:「你們已經這麼熟了,熟到她不高興的事情也能與你說?」

  「殿下?」雲子恆挑眉:「怎麼,她不能和我說這些嗎?」

  「……」

  慕容御僵了一下,也覺得自己的口氣實在是有點酸!

  慕容御暗暗吸了口氣,調整自己的心情,又問:「身世的事情進度如何。」

  雲子恆含笑說:「你倒是關注她的很呢。」

  「她救過我。」慕容御聲音平靜,說出一句不是解釋的解釋:「既然是我的救命恩人,她的事情本王淡然關注。」

  「唔。」雲子恆表示明白,淡淡點了點頭,也不再吊著他,直白地說道:「穩婆我已經找到了,正在往江州來的路上呢,到時候我還得跟你借個人來好好問一問當年的事情,確定一下。」

  「傅明廷?」

  「不錯。」雲子恆說道:「畢竟當年的事情,應該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慕容御沉吟片刻,問道:「戰王對當年之事不清楚?」

  「父親當時被人算計,五感盡失,聽不到亦看不到。」

  慕容御皺了皺眉,原來如此。

  也怪不得前世傅柔只憑信物就能矇混過關,後來傅明廷一命嗚呼,世上便沒了知道真相的人,誰還會懷疑她?

  就在此時,素蘭齋前停下馬車。

  雲子恆掃了一眼,唇角浮起淡笑:「她來了。」

  「……」

  慕容御回過神,順著雲子恆的視線看去,果然見明無憂正在下馬車。

  慕容御的眉心擰了擰,忽然起身往外走,「告辭。」

  「你不留下,看看她如何為我針灸治眼?」雲子恆淡聲問道:「你不是好奇嗎?」

  慕容御沒理他,快步出了廂房,從後面的樓梯下去,離開了。

  雲子恆眉梢又是一挑:「跑的挺快,老鼠見了貓一樣,他這副樣子可是少見,躲什麼躲呢?」

  自己第一次治眼在明月山莊見明無憂,也不知是誰屁顛屁顛早早跑去山莊等著的。

  現在卻又躲著。

  人家姑娘寫信也不回。

  雲子恆是不太理解慕容御到底在搞什麼。

  就在他思忖的這會兒,明無憂已經上了樓,門外響起了輕叩。

  雲子恆起身去將門打開:「來了,進來吧。」

  「嗯。」

  明無憂點點頭,進到屋內卻發現桌上是兩杯茶,詫異道:「你有客人嗎?如果有客人的話,你先忙,我等會兒再來——」

  「走了。」

  雲子恆微笑道:「直接開始吧。」

  「那好。」

  明無憂挽起了袖子,幫雲子恆解開絹帶,檢查眼睛的情況,然後便開始今日的針灸治療。

  素蘭齋的斜對面是一座茶樓,此時二樓的雅座裡面,慕容御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

  那個位置視野不錯,順著半開的窗口,正好可以看到素蘭齋內特等席的情況。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留在素蘭齋內,就可以見她,他卻急著要走,走了又捨不得走遠,鬼使神差一樣地到了這樓上來。

  他已經太久沒見過她了,想看看她。

  他看著明無憂離雲子恆那麼近,那雙纖白素手為了針灸壓在雲子恆的額上,從肩膀上垂落的青絲落到了雲子恆的肩上。

  雖然明明已經猜到,他們可能是兄妹,雲子恆也清楚這個關係,對明無憂不可能有什麼旖旎的心思。

  但瞧著這副畫面,慕容離的心裡有些澀。

  他想起方才雲子恆與他說的話。

  她竟然告訴雲子恆自己不回信。

  是不是因為她覺得雲子恆可信任,是能交心的人,所以才會說這些?

  如此,心裡的那些澀意越發放大,又酸又難受。

  他便想立即過去找她,告訴她,自己不是不理她。

  可他又怕。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對她的情分。

  前世,他便無法抗拒明無憂對他的吸引,想要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可明無憂卻性烈如火,在他種種強勢的壓迫下,她根本沒有一點妥協的意思,反倒越發和他對著幹,想要逃離他的身邊。

  他身為攝政王,權勢滔天,無論明無憂怎麼做,都逃不掉。

  後來,明無憂安靜下去。

  她不再鬧,也不再笑,仿佛一朵嬌艷的鮮花失去了生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他眼睜睜地看著,只覺心驚。

  他把她留在身邊,是因為喜歡,想要愛護她,寵著她。

  可現實與他的預想完全背道而馳。

  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與她而言無異於折磨。

  等他醒悟,想要用正常一點的方式和她相處的時候,山河破碎,一切都晚了。

  明無憂與他而言,就像是有癮的毒藥,一旦沾染,一生無法戒掉。

  他怕自己現在不控制,便還會如同前世那般,他會越陷越深。

  而明無憂,現在或許的確對他有一點點的好感吧?

  可是她又能不能忍受自己對她近乎偏執的感情。

  當好感消磨乾淨,他們是不是又會走前世的老路,明無憂會越來越厭惡他,厭惡到想逃離自己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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