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絕了心思

2024-06-02 19:47:06 作者: 靳小意

  回到無憂閣後,明無憂爬上床榻繼續睡覺。

  然不過小半個時辰,她忽然坐了起來,纖白的素手慢慢握上了身前的玉船墜子,略有些失神。

  她做了個夢。

  夢裡慕容御拿著這墜子,親手為她掛在頸子上,溫聲與她說:「你們明家是做船行生意的,你必定很喜歡坐著船在江上行走吧?」

  「京中水脈不多,你也有許久沒見過船了,正好明日兵部組建的水師會停在京郊碼頭,我帶你去一起去看好不好?」

  

  她那時冷漠地抬眼,也是如今這個動作——手握上脖子裡的玉船墜子,卻是用力拽了下來,丟在琉璃石地板上把它砸的粉碎。

  甚至於,脖頸之上留下了極深的勒狠。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滾。」

  慕容御卻早已經習慣了她這樣的態度,冰冷的臉上,表情未有絲毫變化,淡聲說道:「時辰不早了,早點休息。」

  他讓婢女打掃了那些碎片。

  後來,她看到他坐在琉璃宮燈下,認真地粘著那些碎片,想要把它們都粘起來。

  可碎玉怎麼可能粘的起來?

  就算粘好了,也到處都是痕跡。

  他心力交瘁地仰頭靠在椅子上,臉上明明帶著笑容,但那神情苦澀,仿佛是被全世界都拋棄了。

  便是明無憂看著,心底也有些許鈍疼。

  可是她沒有辦法原諒一個,奪了自己清白還害得她和爺爺骨肉分離的人。

  他們的前世,從江州別館再見那一次,就註定了要相互折磨吧。

  「小姐?」彩月聽到聲音進來,小聲問道:「你睡不著嗎?」

  「嗯。」

  明無憂低低地應了一聲,問:「什麼時辰了?」

  「五更天了。」

  「哦。」

  明無憂垂著眼:「那你再去休息一會兒,我也再睡會兒。」

  她躺了下去。

  彩月瞧她心事重重,也不敢多問,悄聲退出去了。

  但明無憂卻再難入睡,她想這這幾日發生的事情,想著怎麼對付傅柔,一直到天明。

  ……

  洗漱之後,明無憂照例帶著早膳去看老爺子。

  今日的明老爺子看起來有點心事。

  用罷早膳,老人慾言又止地說:「無憂兒,昨晚……爺爺好像聽到一些聲音。」

  「有人來求醫。」明無憂並不隱瞞。

  昨晚的動靜太大了,根本也瞞不住。

  她為爺爺倒了一杯溫茶,柔聲說道:「一個姓雲的京城公子,帶著傅柔來,說她昏倒了。」

  明老爺子花白的眉毛擰起,「她……是怎麼回事?」

  「小問題。」明無憂溫聲說:「我看過,用一點藥就好了。」

  「送她來的那位公子看起來身份不低,聽他們說的話,大概……傅柔另有身份。」

  「就是那位雲公子的親妹妹,現在她已經住到那雲公子的家中了。」

  明老爺子沉默良久,「也行,那她以後是有人照顧了。」

  想到自己讓她前去別院才幾日,竟然這麼快就找到了親人住到人家家裡去,明老爺子的心裡不是滋味。

  「老夫到底是看走了眼啊。」明老爺子捋著鬍子,無力地笑了一聲:「要不是她早就在暗中謀劃著名,哪裡能這麼快就找上什麼親人?」

  「怕是那親人比咱們明家的枝還要更高吧?」

  明無憂蹲在老人膝前,「爺爺,無憂兒一直陪您。」

  「嗯。」

  明老爺子揉了揉她的發。

  明無憂低著頭,知道這一次,爺爺是徹底對傅柔絕了任何心思。

  這也是她放任傅柔找上雲家,還登堂入室的目的。

  爺爺對傅柔八年疼愛,真心實意,哪裡能是說放手不管就能真的放手?

  只有讓爺爺看得清清楚楚,傅柔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徹底的斷絕。

  也只有絕了心思,以後有任何事情才不會心軟。

  明無憂陪了老人一個上午,一起用了午膳才回去。

  一進無憂閣便問:「那個雲公子再派人來了嗎?」

  「沒。」彩月搖頭,「想必是去找狐尾草了。小姐,那狐尾草到底是什麼藥?我隨著小姐身邊見小姐行醫多年,怎麼從沒聽過這種藥草?」

  「狐尾草這種藥並不常用,也不貴重,一般的藥鋪也都不賣。」

  「哦。」彩月點點頭,又問:「那去哪裡找?」

  「城郊翠玉山。」明無憂笑了笑,「好了,不說這個了,先去百善堂,瞧瞧那位『柔柔』妹妹吧。」

  ……

  半個時辰之後,明無憂出現在了百善堂。

  百善堂內有三名坐診的大夫,都是明無憂親自把關招進來的,醫術和人品絕對信得過。

  這會兒正是下午,病人最多的時候,大家都在忙碌。

  明無憂進了後堂便問:「人呢?」

  百善堂掌柜李杏林走上前來:「在後面院子呢,剛才醒了,疼的厲害,那雲公子留下的婢女和手下要去找小姐,被我攔下了。」

  「嗯。」

  明無憂點點頭,進了院子就聽到裡面傳來傅柔虛弱的慘叫聲。

  院子裡站著四個侍衛和兩個婢女,臉色也不太好。

  此時看到明無憂立即撲上來:「明姑娘——」

  「我進去看看。」明無憂說。

  幾人當即也不敢耽誤她的時間,連忙讓路。

  吱呀。

  明無憂邁步進來。

  屋內只有傅柔和她的貼身婢女秋棠。

  秋棠心虛,不敢看明無憂。

  明無憂卻一個眼神也沒分給她,徑直邁步立在傅柔床榻之前,面含微笑:「怎麼樣了?」

  她那表情態度,就像是對待一個病人一樣。

  傅柔痛的滿臉是汗,脫口道:「姐姐、姐姐你救救我,我好痛啊……姐姐……」

  「哪裡痛?」

  「胸……胸口……」

  明無憂點點頭,坐到床邊去,手在她那兒碰了一下,「這裡?」

  「還是這裡?」明無憂換了個位置,「還是……這裡啊?胸口這塊位置蠻大的,你說的也太不清楚了。」

  傅柔倒抽了一口氣。

  明無憂的那一下下,似乎刀子一樣戳下來,疼的傅柔臉都扭曲了。

  「姐姐……」傅柔哀求道:「別、別碰……我兩邊都疼。」

  「可是我不碰,我怎麼診斷?」明無憂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底如冷冰,面無表情又在幾個穴位上點過。

  傅柔痛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哆嗦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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