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 欺負人的

  小伙兒一開口就是那傷人的話，叫這老婦有些無地自容般的垂下了頭。

  「我倒是也想買啊，小伙子，你瞧瞧能不能照著昨兒的價錢，少賣我一旦？我這，等著救命的啊……」

  老婦半蹲在地上掩面小聲啜泣著。

  從她的穿著打扮上來看，根本就不像是有錢的主兒，粗布衣衫上窟窿摞窟窿，補丁落補丁。

  明月兒遠遠地看著。

  只見這小夥計一上手，對著老婦的胳膊便是重力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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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便宜買糧食的人可多了去了，不止你一人，如若要是像你這般的話，那我們鋪子不用做生意了，索性，直接將糧食不要錢，發給大家好了！」

  這人說話也難聽，下手也不輕！

  老婦都已然踉蹌倒地，小夥計手上動作也沒有停下的意思，他更是，沒有半分心軟。

  連推帶哄的！

  「住手！」明月兒實在是看不下眼，快步沖在前，一把拽著那小夥計的胳膊。

  一見到明月兒，這小伙兒微微一怔，「月，月兒姑娘，你這是……」

  「買不起，也不至於上手吧？你這算是什麼？」

  「對啊對啊，說兩句，讓這老夫人走了得了，再說了，現在這物價一天一個價兒，真能影響到你家鋪子生意不成。」

  邊兒上的人們，一見到明月兒出來多管閒事兒，這話鋒一轉竟開始為這老婦說情來了。

  一時間，將這小夥計給弄的，下不來台面，人傻愣在那，支支吾吾好半天，嘴裡，就連一句囫圇話也說不出。

  「老夫人，您是沒飯吃了？」明月兒半蹲在地上，看著面前這被驚嚇的不輕的老婦，低頭仔細問道。

  婦人點了點頭，眼角噙著淚珠兒，又抿了抿唇，一副為難的樣子，說道：「我也不是不給錢，我就是琢磨著，能不能給我稍微便宜點，我家裡，就只剩下這麼幾個子兒了……」

  手心兒里還攥著二兩銀子，暖的熱乎的。

  像是他們這樣的窮苦人家，能拿得出二兩銀子來，屬實是真不容易了。

  明月兒蹙起了柳眉，微微一頓後，將其先從地上給攙扶起來，往邊兒上的茶水攤兒那走去，「我賣給你。」

  這句話剛一說出，面前的老婦臉上大為震驚。

  這時候人人都驚恐往後的物價飛漲，吃不起飯，誰會在這節骨眼上把自己手頭上的糧食賣出去？

  更何況——

  他們本就只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姑娘你這，這……我真是……」老婦說著說著，眼淚珠子就跟斷了線似的，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明月兒抽出自己的帕子，遞到了她的手上。

  想想，曾經外祖母不也是這般，手頭不寬綽，可卻事事處處的想著，該如何讓他們姐弟吃飽穿暖。

  說到底，歸根這一切，都還是錢鬧得。

  「老夫人今兒個出門這是遇上貴人了，您可知道她是誰？月兒姑娘，可是在咱城裡，出了名的大善人！」茶水攤兒上的老伯，說著，笑眯眯的端起了一碗白水，放在了老婦的跟前兒。

  月兒姑娘？

  許是因為這老婦人不常常出門，也不怎與人打交道，自是不曉得，月兒的名聲。

  明月兒仔細想了想，八子這幾天自己一個人在酒樓那，說是已經把糧食給賣完，估摸著他那還有一點，不然他咋吃飯的？

  先從酒樓那給這老夫人弄點糧食，讓她回去應應急，餘下的，等她下回再進城的時候，拿了糧食給八子不就妥了。

  元卜一直都默不作聲的緊跟在月兒的身後。

  他們二人才和這老夫人一道回到了酒樓處，離得老遠，八子可就喜笑盈盈的從酒樓里出來了。

  當下，卜月酒樓這兒，停業整頓的牌子一掛上，大家也方可知道，最近酒樓這兒不做生意了。

  八子一個人閒著也是閒著，無趣兒的很。

  「這咋回事兒，不是說要隨處轉轉麼，咋又回來了？」八子站在酒樓的門口，一邊將左右兩個那紅彤彤的大燈籠給摘下來，一邊兒，瞅著明月兒他們，一臉疑惑的開口問道。

  先前的時候，酒樓的生意一直都不錯。

  雖說酒樓的夥計們，各個手腳也都算麻利，不過，打掃衛生這一塊兒，還是不算太仔細，瞅瞅那燈籠上，都落下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八子將其摘下後，先用一塊厚重的粗布，在上面拍了拍，還側著臉，朝著月兒他們那邊兒大聲喊道：「你們小心著些，別給這灰揚你們眼睛裡了。」

  「先等會。」

  明月兒攙扶著這老婦人的胳膊，邁腿往酒樓裡頭走著，回頭又朝著八子那瞥了眼後，低聲說道。

  待到明月兒他們走近了些後，八子一瞧，才發覺，月兒攙扶著的老婦人，根本不是張老太太，他人微微一愣，接著，先將手裡的倆燈籠擱在了手邊桌子上，轉而，跟著一同進了門。

  「喝茶不？剛剛給你們涼的涼茶。」八子說著，拎起了水壺，作勢便要去倒水。

  元卜斜睨瞥了他一眼後，淡然說道：「還有糧食麼？」

  「糧食?那得看是誰吃的了，若要是拿出來做飯賣的，咱這兒確實是沒多少了，不能招待客人了，不過我還留下了五斤米麵，畢竟——」

  八子說著說著，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又撓了撓頭，小聲嘟囔道：「畢竟，我這也要生活不是。」

  「先拿出來一半，賣給這位老夫人吧。」

  明月兒深吸了一口氣後，回眸瞥了眼身旁坐著的老婦，她的眼底，儘是憐惜之色。

  這把年紀，還要為了生計奔波……

  換做是誰看了能不心疼呢。

  八子這人素來不愛多管閒事兒，若要是主子或者是月兒姑娘交代給他的，那他就去照做，如若，要是沒有說，那這事兒便罷了。

  既然月兒都已經說了拿出一半，拿就拿唄。

  不過，他還是心底有一絲絲的好奇，這老婦，究竟是什麼人，何方神聖。

  「我明兒再來城裡，再給你送點吃的。」明月兒見著八子動作遲疑，便以為，他許是不願將糧食給這老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