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葉隱的過去（下）

  「所以師傅你的意思是，我有師爺嗎？現在我還能見到他嗎？」司馬瑩輕撫著葉隱的額頭。

  「是的。」葉隱抬了一下頭看著她。「但是你可能見不到他了。別說你，我現在都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是嗎……」司馬瑩有些失落了。

  「那師傅，你的師傅得有多厲害啊？教出個連續四年PVP榜榜首的『怪物』出來……」

  葉隱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至少……我從來沒贏過他。」

  司馬瑩聽了之後有些激動，能把榜首都吊起來打的人，那這實力得有多強？如果能和他打一場的話該有多好……

  「看來你也喜歡和強者對決的感覺。」

  葉隱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她才發現，自己表情的變化被葉隱盡收眼底。

  「嘻嘻，被你發現啦。」司馬瑩尷尬地笑笑。

  「可惜的是這位強者，我估計我們都等不到了。」葉隱至今還記得自己和吳影最後一次見面時，吳影的臉色有些蒼白，精力也沒有從前旺盛了。

  

  葉隱事後去找過葉琅確認這臉色發白的情況是怎麼造成的。

  「啊啊，這個嗎？」葉琅當時宛如一個程式設計師，雙手在鍵盤上不斷飛舞著，似乎是在設計新一關的副本boss。她並沒有回頭看葉隱，直接對他說道：「你要不要聽實話？」

  「你說吧。」葉隱已經猜到了七八分，但他希望這件事不要像他想的那樣。

  「藍宇虛擬眼鏡會對人體的情況進行實時監測，所以在《墜星》中的虛擬形象，基本和本人的各種情況等同。如果你說他面色蒼白，身體虛弱……」她的頭緩緩地轉了幾下，似乎是不希望讓他得到這個結果。

  「不用這樣，我明白了。」葉隱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落入了海溝，被深水的高壓一步步碾碎，壓散……他不想再聽到任何事情，只感覺自己的周圍，所有東西都在腐爛，破碎。

  ……

  「就是這樣，他最後一次登錄遊戲的時候，臉上的神色已經說明問題了。」葉隱努力不讓自己回想起那天的情景，他怕他在司馬瑩的膝蓋上哭出來。

  「這樣嗎……」少女本來一直上挑的眉毛，此刻也彎了下來。

  和黃曦不同，司馬瑩五官的「靈性」並不展現在眼睛，而是在柳葉般的雙眉上。她的眉毛好像和她是兩個獨立的整體，準確地反映著她的情緒。

  「然後呢？」

  「之後就很平淡了，我站了四年的榜首。」葉隱感覺到司馬瑩的腿顫動了幾下，枕在上面腦袋稍稍放鬆了點。

  《墜星》的PVP總榜是這樣判定的：根據每年玩家在參與對戰活動中的名次，在不同活動中獲得的得分也不同。最後根據在各個項目獲得的得分計算出總得分，再根據這個總得分進行排名。這四年裡，葉隱靠著自己的實力，加上吳影第一年教授的技巧，毫不猶豫地霸占了榜首整整四年的位置。

  「這麼強啊。不過怎麼只是榜首？」

  「很簡單。」葉隱稍稍抬起頭，「《墜星》運行四年來，從沒辦過任何比賽。」

  司馬瑩有些不敢相信：「沒辦過比賽？」

  「因為這個遊戲還在開發期，本來四周年慶典上是要宣布第一場比賽的信息的，沒想到會出那麼大的事情。」葉隱閉上眼睛。他雖然被綁在舞台上，但他猜也能猜到那天後來發生了什麼。即使沒有看到現場的慘狀，他也能想像到那裡的情況。舞台的廢墟，殘肢斷臂，以及半死不活的主持人的呼救聲。

  他努力睜開眼睛，盡力不讓這些自己臆想出來的慘狀出現在腦海里，但拳頭卻不自覺地握緊了起來，低語道：「我要讓那些草菅人命的傢伙……付出代價！」

  「師傅，你說什麼？」

  「不，沒事。」葉隱搖搖頭，隨後又看了一眼司馬瑩：「幾點了？」

  司馬瑩看了一下手上的手錶，敲敲他的腦袋：「馬上要上課了。」

  「啊，是嗎……快一點半了啊。」葉隱戀戀不捨從她的膝蓋上爬了起來站好，「走吧。下午還有兩堂文科課，我還要經歷一下午的折磨呢……」

  司馬瑩扶著葉隱站了起來，但她心裡想的卻是另一時刻，發生的另一件事。

  ……

  2018年6月7日。

  「已經按您所說聯繫藍宇公司的高層了。他們反映的是，『拯救』系統已經成功運作了。」

  老人點點頭：「隱皇已經被救出來了嗎？」

  「是的，爺爺。」少女站在老人背後，此刻正背著手。

  臥在榻上的老人聲音有些顫抖：「瑩兒，做得不錯。」

  「不過……我有一件事一直想請教爺爺。這個隱皇究竟是什麼人，我們司馬一族又為什麼要為這個『隱皇』赴湯蹈火？」

  「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司馬瑩的祖父司馬健聽到這話緩慢坐起身來，「葉家和我司馬家世代交好。如今葉家的血脈雖不純正，但還是續接上了。」這話不假，葉梓潼收養的一對兄妹，雖然不是親生，但葉梓潼待他們比親生還要更親。

  「咳、咳……」說到這兒，司馬健忽然一陣劇烈咳嗽。

  「爺爺！」司馬瑩慌忙跪到他的床邊，眼中滿是淚水。

  「瑩兒，爺爺估計自己還有個幾天的命，就要下去陪你奶奶了吧。」司馬健慈祥的笑容，讓司馬瑩的淚水更是忍不住滴落在地面上，「你父母過世得早，從小都是和爺爺一起長大。葉梓潼和她孩子的護衛任務，本來一直是爺爺負責的……」

  「不……我不要爺爺死……」司馬瑩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看司馬健已經逐漸渾濁的眼睛。

  「都是十七歲的高中生了，還這麼愛哭可不行啊……」司馬健勉強支撐起身體，輕輕撫摸司馬瑩柔順的頭髮，「爺爺很抱歉，把這麼重的任務分配給你，讓你承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痛苦……但爺爺也相信，憑著自己的能力，你一定能完成這個任務的……」

  「無論是葉梓潼，還是葉隱和葉琅的人品，你都可以放心。他們兩個絕對不會刁難你……」

  聲音越來越細，直到司馬健再次沉沉睡去。

  ……

  是巧合嗎？幾天前爺爺囑咐過的話，正正好好在自己眼前重合。

  爺爺幾天前已經報了喪事，哭過、痛過的司馬瑩，馬上就按照爺爺的遺囑所說，辦了四十六中的轉學手續。在此之前，她已經找到了要找的目標：她知道要去《墜星》里找尋葉隱的下落是最靠譜的，但沒有想到這麼走運，剛進遊戲就和他打了個照面。

  「爺爺的決定果然沒錯……看來以後我的任務，還要持續下去。」

  但剛才還觀察著對方表情的葉隱，全然沒注意到司馬瑩短短几分鐘內腦內過了無數條訊息。他現在要想的是，如何快速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