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本王會等到你願意講

  聽著兩個人的話，沈觀瀾又看了一眼遲鶯，遲鶯知道他想聽什麼，但她咬了咬唇，並沒有說話。

  沈觀瀾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他手指又一次輕輕的敲了敲木質欄杆，隨即才緩緩地道：「林管事，你跟了本王許多年，你的人品本王自是信任的。」

  沈觀瀾話音一落，林管事就立刻瘋狂的點起頭來，祁裕則是詫異的看向沈觀瀾。

  還不等祁裕開口，卻聽沈觀瀾又說：「但比起你來，祁裕跟本王的時間更長，本王亦是不能讓他寒心，如此一來，便委屈林管事去南城莊子上吧。」

  什麼！

  林管事臉上剛剛浮現出的笑意一下子僵住了，他就好像聽到了不可置信的話一樣，嘴巴都張開了。

  林管事也跟著沈觀瀾有幾年了，他知道王爺極少過問內宅的事，卻也能確信王爺絕不是任人唯親之人，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是王爺說的。

  同林管事一樣訝異的還有遲鶯，她一直沒有應下沈觀瀾的要求，她本以為沈觀瀾會息事寧人，沒想到沈觀瀾還是要把林管事遣出王府。

  沈觀瀾明顯一幅袒護祁裕的模樣，直接忽略掉了瀉藥一事，就算林管事想要再為自己辯解，都沒有辦法找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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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他和祁裕起了衝突是實打實的。

  林管事臉色一片灰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被發配到莊子上，就算還是管事，卻也比不上在王府的地位。

  「王爺，屬下何德何能，竟能得您這般對待！屬下一定不會辜負王爺的心意！」同臉色灰白的林管事不同，祁裕現在幾乎是熱淚盈眶，他眼睛裡帶著濕潤看向沈觀瀾，聲音都有些發顫。

  祁裕做夢都沒有想到，王爺竟會為了自己直接將林管事遣出王府，現在祁裕自己都意識到這件事一旦細想，儘是漏洞，自己可能被算計了，王爺肯定早就知道了。

  可王爺還是偏袒了他。

  祁裕心裡一片風起雲湧，怎麼也平靜不了。

  沈觀瀾並沒有接祁裕煽情的話，他視線落在了遲鶯的臉上，視線里還帶著幾分隱晦的意思。

  遲鶯便是不抬頭，都能感覺到沈觀瀾那暗示意味十足的目光。

  沈觀瀾說話時寵信祁裕至極，可是面對祁裕的話又不理會，這讓還沒有離去的林管事心裡升起了幾分異樣，他稍稍抬了抬頭，瞬間發現了沈觀瀾還落在遲鶯身上的目光。

  是了，他怎麼忘了這個女人？

  林管事臉色一暗，隨即便明白了怎麼回事，他的眼睛幾乎被怨氣充溢著，他又想起了自己無端慘死的女兒。

  秀秀一直愛慕王爺，他作為王爺身邊的老人，舔著這張老臉去請求王爺，最後卻也只是讓秀秀從婢女變成了樂姬，不用再伺候於人。

  對於這個結局，林管事倒也沒什麼太大的異議，畢竟王爺身份高貴，當配千金貴女，秀秀攀不上也是應當的。

  誰成想短短几月，秀秀慘死，殺掉秀秀的只是一個低賤的樂姬，王爺卻將此事壓了下來，甚至還對那殺了秀秀的樂姬百般優待。

  現如今更是為了維護她，借祁裕之名，直接除掉他這個老人！

  憑什麼他的女兒做不得王爺通房，這個低賤的樂姬便能得到王爺偏待？

  他在王府當差多年，王爺又憑什麼對他半點不留情誼？

  他不服！他必須要給秀秀報仇！

  六殿下…對！他可以去找六殿下！

  林管事低下頭，掩飾住眼睛裡的滔天怨恨，對著沈觀瀾行了一禮，自己退了出去，從表面上看起來就好像認下了此事一樣。

  林管事一走，沈觀瀾輕敲欄杆的手收了回來，他的視線看著林管事離開的方向，眼睛裡閃過幾分若有所思，很快他便收回了目光，用極輕的聲音道：「現在不想說也沒關係，本王會等到你想說的那天。」

  這次沈觀瀾說話的時候都沒有看遲鶯，說出來的話也更像是自言自語，遲鶯又咬了咬唇，最後只輕聲道：「蕊姬謝過王爺。」

  今日之事，沈觀瀾表面上是袒護祁裕，實際上如何她最清楚不過了，她欠了沈觀瀾一個人情，但沈觀瀾的要求…

  「罷了，你先回去吧。」對於她這句輕飄飄的道謝，沈觀瀾並沒有做出過多的反應，只是對著她輕輕的擺了擺手。

  現在這樣的氣氛，遲鶯自己心裡也有些不舒服，聽沈觀瀾讓她離開，她頓時鬆了口氣，乖順的退了出去。

  隨著遲鶯的離開，祁裕也總算在無盡的喜悅與激動中回過了神來，他小心翼翼的道：「王爺，您今日如此寵信屬下，若是傳出去，怕是會遭人議論。」

  到了此刻，他也還是堅信沈觀瀾如此行事是對他的寵信。

  「那不正是旁人希望看到的嗎？」沈觀瀾反問了一句，他的視線才總算看向了祁裕，迎著祁裕那雙還帶著些許光芒的眼睛，沉聲道，「你日後少同清霜園接觸。」

  祁裕本也想說清霜園的事，被沈觀瀾這麼一提，他面上閃過幾分疑惑，卻還是道：「王爺，那蕊姬分明就是個不安分的，今日之事亦是她挑了爭端，難道要這麼放任著不管嗎？」

  祁裕一幅氣憤填膺的模樣，看著他激動的臉，沈觀瀾不由得想起了剛剛離開的女子。

  確實是個不安分的。

  睚眥必報，膽大包天，不守規矩一點也不像千篇一律的閨閣小姐。

  嘴角不自覺的彎了彎，沈觀瀾突然漫不經心道：「祁裕，你在恃寵而驕嗎？」

  「我…屬下…屬下不敢！」

  恃寵而驕四個字才落在祁裕耳朵里，祁裕便覺得萬分詭異，他慌亂的跪了下去，壓著心裡的怪異有些語無倫次的為自己辯解。

  沈觀瀾並不和他計較，直接轉身進了屋，祁裕還半跪在地上，直到房門關閉，他才小聲嘀咕道：「什麼恃寵而驕？怎麼感覺王爺有些奇怪？」

  隨即他又想到還有事情沒解決，便又高聲問道：「王爺，真的要放任那個女人不管嗎？」

  好半天，祁裕都沒聽到屋裡有動靜，他抬眼看過去，卻見搖搖曳曳的燭光下，王爺的影子映在窗戶紙上，從影子就可以看出來，王爺正安心看書，顯然是不想理會他。

  祁裕又撓了撓頭，愈發覺得奇怪，卻又實在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