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歲月無情

  柳神順著陸鳳秋指向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那和原始帝關依依相存的天淵之中神鏈飛舞，本來混沌一片，無法看清楚裡面有什麼景象，但在須臾之間，景象有了一些變化。

  一口鼎很模糊，像是從極其遙遠的地方而來，竭盡所能，想要其中顯化，但總是差那麼一點，難以真正出現。

  隱約間可以看見，那口鼎三足兩耳，鼎口渾圓，內部混沌澎湃，外部散發出一絲絲天地母氣，有至高神聖的氣息。

  過了數息，那尊大鼎終於顯化。

  一尊大鼎橫空出現，萬物母氣在其中流轉，恐怖的氣息瀰漫諸天。

  大鼎之上站著一個男子，身軀無比偉岸，渾身帶著血跡，緩緩轉身。

  那個男子的目光朝著柳神和陸鳳秋看來，好似穿越了無數歲月，那男子的臉上露出一抹笑。

  柳神看到男子之後，眼中頗為震動，好似想起了什麼。

  ……

  

  仙域。

  一座不知起點，不知終點，一眼望不到邊的巨城懸在宇宙之中。

  這座城便是盤王城。

  日月星河都在圍繞著它轉動，這裡宛若是世界的中心，太陽、月亮等都只是螢火，是點綴。

  盤王城懸在宇宙中，有無敵之威，不滅之勢，震古爍今，與世長存。

  盤王城建在一座懸浮在宇宙中的磅礴古大陸上，陸地浩瀚，故此城池也無邊無垠，巨大驚人。

  盤王城散發著濃郁的仙氣，整片古大地都籠罩著仙家氣息。

  就在此時，盤王城，盤王府邸深處，混沌翻湧，這裡很模糊，有幾位仙王盤坐，無人說話，沉默無比，如同幾尊塑像立於此地。

  「下界有人傳回來消息，祖祭靈重新出現了......已經進了青雲道宗的山門。」

  過了很久，一位仙王終於開口，他如同活在億萬年前，話語無絲毫感情，整個人古樸無比，被混沌遮蓋著。

  他很像是一尊石像，雖讓開口說語，但沒有一點的波瀾，一動不動。

  其他幾人也是如此，宛若矗立在億萬年前，接受著世人的祭拜，享無窮紀元的香火。

  「他想幹什麼？他莫非已經涅槃成功了嗎？這不可能，當年他明明被我們用雷霆擊殺，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重新涅槃。」

  一位仙王沉聲道。

  這時，盤王城的主人盤王出聲道：「你們兩家當年去尋過祖祭靈，你們以雷霆擊殺祖祭靈，留下因果，如今祖祭靈涅槃成功，又和那位仙帝搭上了關係，你們應該做個抉擇了。」

  盤王話語鏗鏘，雖然也如同化石般，但是語氣如刀劍在齊鳴，有一股震撼人心的強大力量感。

  「昔日，我們也只是想帶它進仙域，或許讓它誤會了，它才破開雷霆而去，到了那遺棄之地。」

  「遺棄之地？也就是那座牢籠吧，有消息傳來，那位青雲仙帝曾經在那座牢籠中出現，一舉破開界壁，帶著很多牢籠中的人到了九天。」

  「或許，在那時，他們便已經相識。」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我們的處境就真的是十分危險了。」

  一時間，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若非祖祭靈主動現身，我們又豈能找到他的下落，這是一個好機會，可以化解舊日恩怨的好機會。」

  良久之後，一位仙王開口說道。

  一時間，幾大仙王都沉默了，他們都在思量著，考慮著，到底該如何化解當年那段恩怨。

  「事情還未明朗，或許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糟糕呢？」

  說話的是敖晟仙王，他當年和太始仙王聯手圍攻受傷涅槃的祖祭靈，結下了大因果。

  如今，祖祭靈再現人間，疑似和青雲道宗的那一位青雲仙帝交好，讓他們愁緒難舒。

  別看他們是仙域的至高存在，是仙域的統治者，但是在一尊仙帝面前，也只是螻蟻。

  界海那邊傳回來的消息，令仙域震動，界海已經有不少仙王巨頭相約，在青雲道宗開山立教之日，登門送禮。

  不僅僅是因為仙帝強橫，更多的還是因為，青雲仙帝曾對界海邊的一眾仙王言明，他有成帝法。

  起初，消息剛剛傳回仙域，很多仙王都不相信這個消息。

  畢竟，多少紀元來，從來沒有過帝的存在，但是幾經打聽，他們終於確定了消息的真實性。

  他們方才知曉，那青雲仙帝，便是在異域屠滅不朽之王的那一位。

  那一戰，不朽之王隕落了十幾個，仙血縈繞天地，充斥大宇宙，讓仙域幾大仙王震撼不已。

  這些日子，他們這些仙王派人和下界的一些道統門派重新建立消息渠道，暗中打探關於青雲道宗的一切。

  還有人吩咐下去，派年輕一代親自下界去打探消息。

  雖然得到的消息不算多，但也足以震撼這些仙王的心神。

  「上一個紀元的恩怨延續到這一個紀元，總該是要有一個了解。」

  盤王沉聲說道。

  「敖晟，你當年施展雷霆術，轟擊祖祭靈，如今你覺得你能輕描淡寫的擺脫這一劫嗎？可千萬別連累了我等。」

  一位仙王冷漠的說道。

  敖晟仙王朝著那位仙王看去，面帶慍怒之色，道：「此事與你無關。」

  「怎麼與我無關？若青雲仙帝手中真有成帝之法，那註定會引動八方雲動。」

  「親疏有別，即便仙帝傳道也肯定要尋自己親近的人，若是祖祭靈真的和青雲仙帝有舊，那說不定會因為當年之事遷怒仙域。」

  「畢竟你們兩個從仙域而出。」

  那個仙王沉聲說道。

  敖晟仙王聞言，冷哼一聲，不多言語。

  「行了，此事多說無益，總該是要有個辦法來解決。」

  「敖晟，太始，你們兩個最好今日便做個抉擇，事情拖的越久，對你們兩個越是不利，先不提成帝之法，就怕你們兩個有性命之憂。」

  盤王沉聲道。

  敖晟仙王和太始仙王兩個仙王聽到這話，面色都有變化。

  盤王這話不是在危言聳聽，青雲仙帝屠殺異域不朽之王，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如果青雲仙帝真的和祖祭靈關係密切，說不準會替祖祭靈出頭，滅殺他們二人。

  敖晟仙王和太始仙王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絲寒意。

  一時間，這裡寂靜了，無人再開口，混沌翻湧，幾個蒲團上的身影也模糊了。

  ……

  青雲道宗，風波亭。

  柳神恢復平靜，天淵之中的那個男子消失。

  柳神看向陸鳳秋，問道：「他來自未來？」

  陸鳳秋微微頷首，道：「沒錯，他們來自時間長河的下游。」

  柳神轉頭，將目光落在正在朝著這邊走來的葉傾仙身上，眼中泛起一些思索之意。

  「看來她也是......」

  「只是她為何能留在這片時空，據我所知，即便有人能看到時間長河的一角，也難以做到在另一片時空之中長存。」

  「沒有人能活在過去，有誰可逆轉時空？「

  「哪怕暫時回到歷史當中，恐怕也改變不了什麼，若從很多年後到了這片歷史當中，其中涉及到的因果太大，連話都不敢多說，若針對一些人有所行動，多半會顛覆萬古。」

  「當年的無終仙王掌握時間法則，已經十分厲害，似乎也做不到這一點。」

  柳神面上泛起回憶之色，似乎想起了那一段歲月，他和無終仙王、無始仙王浴血殺敵的那一段歲月。

  陸鳳秋聞言，道：「你說的沒錯，在這方世界當中，無人可以永鎮一切，跳出命運與時間的長河，這是屬於世界的缺陷，無法彌補，除非改天換地，重新衍化。」

  「不過，有人可以做到將修為尚且不算是很強的人送到歷史當中，這一點你應該是知道的。」

  「總有一些人想回到過去，看到未來，不是嗎？」

  陸鳳秋的話音落下，讓柳神有所震動。

  柳神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懂了......」

  這時，葉傾仙走了過來，坐在一旁，瞅著二人，道：「你們是不是在說我的壞話？我可是什麼都知道的哦~~~」

  陸鳳秋和柳神都沒有看她，葉傾仙被人無視，氣的鼓起了嘴，像是一個受氣包。

  這時，柳神看向陸鳳秋，道：「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陸鳳秋道：「何事？」

  柳神道：「我有一個故交，只剩下一塊頭骨，但不曾消亡，不知你能不能讓他恢復？」

  陸鳳秋聞言，猜到了柳神說的那個故交是誰。

  「此事不難，天庭重鑄，需要大把的人來駐守，奉行天道，演化規則，能被你看重的人，自然不會差。」

  柳神聽了，點頭道：「多謝。」

  陸鳳秋笑了笑，道：「你我之間無須言謝。」

  ……

  半日後。

  仙域，敖晟王城。

  這一刻，敖晟仙王盤坐蒲團上，混沌氣起伏，如同汪洋一般浩蕩，淹沒了仙王洞府，讓億萬里星空都輕微的顫抖了一下。

  他法力蓋世，無以倫比。

  但現在，他面無表情，一雙眸子深邃的嚇人，漸漸如同兩口黑洞，汲取諸天大道碎片，法則垂落，將他包裹。

  他在用大法力推演，想要找到關於祖祭靈的一些畫面，但終究是徒勞無功。

  片刻後，敖晟仙王口中噴出一口鮮血，他雙眼大震，他好似觸動了不可推測的天機！

  ……

  與此同時，仙域，另一片宇宙深處。

  古老的巨城漂浮在星空中，隨歲月沉澱，它越發的雄渾，氣勢磅礴，好似可以鎮壓萬古！

  這是太始王城。

  太始仙王棲居在這裡，這是他所統御諸天星斗所在的中心地。

  太始仙王和敖晟仙王一般，也在推演著關於祖祭靈的畫面，結果和敖晟仙王一般，受到了反噬。

  片刻後，太始仙王招來一個後代，那是一個真仙，讓他向九天的那些道統傳下一些消息。

  ……

  青雲道宗，神山之上，一個丰神如玉的男子，背負雙手，輕輕一嘆，和柳神遙遙相望。

  柳神看向那男子，道：「你來了......」

  那男子道：「得到你傳來的消息，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不過我還是選擇相信你。」

  柳神微微頷首，道：「來了就好，這世上如果還有人能讓你恢復，也就這一人而已。」

  那男子朝著神山下看去，目光穿過重重阻礙，道：「若非親眼所見，還真的難以相信，這些人居然還會如此低三下四。」

  柳神也看了那山下一眼，淡淡一笑，道：「趨炎附勢之輩，從來都不缺。」

  那男子道：「那倒也是。」

  柳神道：「走吧，我帶你去見他。」

  那男子微微頷首，消失在空中，化作一道白光，落在柳神的手中，那是一塊白色的頭骨。

  ……

  風波亭。

  柳神將手中的頭骨放在石桌上，朝著陸鳳秋說道：「我把他帶來了。」

  陸鳳秋看向那頭骨，只聽得那頭骨中發出波動。

  「見過青雲仙帝。」

  陸鳳秋點了點頭，道：「你需要重塑肉身，這一點並不難，我有一物，為九天息壤，可助你重塑肉身。」

  那頭骨發出聲音，道：「多謝青雲仙帝......」

  陸鳳秋揮手，取出一個小瓶，一抔土落在他的手中。

  霎時間，神光泛起，氤氳道則沖天而起，九色霞光撕開宇宙，伴著混沌。

  點點靈光，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一具完整的身軀從那頭骨開始延伸，最終完整的化為一個男子的軀體。

  數息之後。

  神光斂去，陸鳳秋道：「醒來！」

  那男子如夢初醒，一股強大的氣息從其身上散發出來。

  那是屬於仙王巨頭的氣息。

  男子有著俊朗的外表，白衣勝雪，此刻，他朝著陸鳳秋躬身，道：「多謝青雲仙帝替我重塑肉身，這副肉身讓我的實力更進一步，仙帝手段著實不是我等能夠想像。」

  「青雲仙帝若有差遣，儘管吩咐，我定當萬死不辭。」

  陸鳳秋揮了揮手，他知曉這這男子的來歷，心中早已有了謀劃。

  「他日天庭當立，你可為天王。「

  「我知你在下界自化禁區已有無數歲月，你可有名姓？」

  那男子道：「時間早已抹平一切，我既然已經重塑肉身，無異於新生，那過去的也就過去了，請仙帝賜名。」

  陸鳳秋微微頷首，雙手交攏，道：「九天息壤為造人之神土，你便以九為姓吧，至於名，不重要，你可自稱九天王。」

  九天王聞言，十分歡喜。

  他昔日不過仙王，如今重塑肉身，實力更上一層樓，成為仙王巨頭，更得了青雲仙帝親口承諾，日後當為天庭天王，沒有不歡喜的理由。

  ……

  又一日過去。

  離青雲道宗開山大會還有兩日光景。

  青雲道宗所在的神山山門之外，聚集的人是越發的多了起來。

  從九天、三千州趕來的各大教派、道統的人紛紛到來。

  一場盛會即將開始。

  仙殿的那座銀色戰車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有人竊竊私語，這些大教道統這幾日都得到了最新的消息，仙域重新和他們建立了聯繫，他們也知道了一些隱秘。

  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仙殿的殘仙其實是來自仙域。

  據傳殘仙跟仙域一位仙王有關！

  仙殿那位殘仙在仙古紀元曾來九天督戰，不過他很惜命，不曾在前線拼殺，苟活下來。

  他的態度惹惱了仙域的一些強者，哪怕他是一位古老仙王的後裔，也被責罰，不得再返仙域。

  就這樣，他留在了九天。

  還有三位殘仙，跟他一樣犯下過大錯，情況都差不多。

  在這一紀元剛開始的時候，他們發現重傷的鯤鵬，帶領一些人道巔峰的強者，還有不少大軍去圍剿，最終將鯤鵬殺害。

  據聞，他們之所以圍剿，就是因為跟他們被放逐在這一界有關。

  鯤鵬在仙域的故舊曾針對殘仙，執意放逐他們。

  這涉及到了仙域深層次的對抗。

  當這些隱秘傳出，讓九天的很多道統、家族都對殘仙不齒。

  沒人去想這消息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傳出來，或許有人猜到了很可能是仙域的巨頭在布局，但也不敢細想。

  很多在青雲道宗山門之外守候的人都在鄙視殘仙。

  但殘仙畢竟是真仙，即便殘了，也是一位仙，九天的人還不敢當面辱罵他，沒人有那個膽子，去給自己找不自在。

  ……

  神山之上，柳神和九天王並肩而立，眺望遠方，他們看的是異域方向。

  如今的異域似乎陷入了平靜之中，已經有很多日子沒有動靜，別說人影，便是法術的波動都沒有泛起。

  十幾位不朽之王的隕落，對於異域來說是滅頂之災，僅存的一些不朽之王知道真相，更加不敢放肆。

  九天王感慨道：「曾幾何時，我們在那裡廝殺，如今只剩下你和我了，歲月真是無情啊。」

  柳神的臉上露出追憶之色，道：「這世間，沒有真正輪迴的人啊，或許，只有相似的花，相似的人，歲月無情，沒有真正的輪迴，留不住真正的魂。」

  「無終，無始，他們的魂都找不回來了。」

  九天王道：「青雲仙帝說，終有一日，這世間可建立真正的輪迴，你覺得這一天還需要多久才能到來？」

  柳神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他口中描繪的世界，終將在我們的努力之下實現。」

  九天王點頭道：「真希望那一天早點到來。」

  ……

  雲捲雲舒，又是一日。

  這一日，石昊回來了，帶著火靈兒，還有他的祖父石中天。

  又一日，初晨拂曉，天外虹光起，一艘紫金大船從虛空中出現，來到原始帝關。

  那紫金大船散發著一縷縷仙氣，一看就十分不凡。

  從船上走下數道身影，朝著青雲道宗的山門行來。

  那一個個強橫無比的氣息，讓在青雲道宗山門外等候的那些人都愣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