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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一把火

2024-06-02 18:17:01 作者: 規劃失憶

  月塵知道她大限將至,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不管怎麼樣,這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要死在自己的面前。不管她以前做過什麼,以前有多少為難自己的地方,都隨著她即將離開這個世界而變得如此模糊與不足一提了。

  她緊緊地托著她的身子,她已經不能再為她做什麼了,那麼就讓她在這世上的最後一程里以一種最為舒適的方式離開吧,儘管月塵知道哪怕她把她抱在自己的身上,她依然是不舒服的,有誰會七竅流血而舒服的?沒有人。

  她聽著她繼續說道「真兒的骨灰自你走後我又把他埋在那棵桂花樹下了,那兩棵桂花樹是他出生的那年夫人栽在院門口的,十幾年了,桂花樹才長了那麼點,可是真兒卻死了。我的孫兒也死了。這個世界上不該死的人全都死了,該死的人卻活得安然無恙。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永遠不會知道的,因為現在的我又老又丑又枯瘦,你哪裡還會認得我呢?可是我卻記得你餵真兒喝粥的樣子。真兒啊,如果你不把擄來,是不是我們還有一大家人呢?我死了,死了也好啊,死了便不用還債了,再也不用那勞什子的戒指了。那戒指關我什麼事啊?我只想替我的孫兒報仇,我只想那些殺死我孫兒的人他們死了沒有,他們就算死了,我也要將他們銼骨揚灰。」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了,嘴唇也幹得起皮了,臉色卻特別地紅潤了起來。

  月塵知道她捱不過去了,她忍住眼淚,想弄一點水給她喝,可是茫然四顧,除了在黑夜中偶爾搖曳的樹葉之外,只有泥土,連一個破瓦片都沒有。

  境況淒涼至此,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命運無常,哪怕是窮苦人家的阿婆也不會臨死的時候連一口水喝都沒有,哪怕是一口井裡的水也好啊。

  此時的她也分身乏術,只能呆呆抱著她。

  只聽得一聲屁響,老婆婆的身子一松,屎尿齊下。

  一股難聞的味道撲鼻而來。

  

  月塵知道老婆婆去了。

  她抱著她尚有餘溫的身體哀慟地哭了一會兒,只到得老婆婆的身子涼透了,她才用披風裹了她瘦小的身體,就近挖了坑,埋了。

  做完這一切,已是下弦月的時候,此時的她神經一下子鬆懈下來才發覺自己又累又餓,疲倦至極。她跪倒在老婆婆矮小的墳墓前,腦袋裡空空如也。

  想了一會兒,她勉強地撐起身子,一步一挪地走到兩棵桂花樹間,又撿起一個工具,把泥土挖了起來。

  那一個黑漆色的匣子果然就在那裡,用一方紫色的絲綢細細地包裹著。

  司馬真的骨灰盒就在那裡,她看著它,忽然沒有初時的那種激動的心情了。

  或許是因為那個了陌生的姑娘的姑娘對於戒指執著地追求,或許是老婆婆就這樣死在了她的面前,讓她心灰意冷吧,她已然沒有那種心潮彭拜的感覺了。

  她似乎麻木了,除了身體上本能的累與飢餓,她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她走過去把那個小匣子往自己的後背上一搭,又重新把桂花樹培了土,喃喃地對她們說道「等我找到安頓的地方,我會再來把你們帶回去的。」

  像一個悲壯的儀式,她把一切收拾妥當以後,又給園子裡放了一把火,那些新土與舊土都混在菸灰里分不清了,這樣誰也不會找得到老婆婆的墳墓,就讓她在這裡安靜地長眠吧。

  她唯一想不明白的是老婆婆受的襲擊並不是致命的,她為什麼就死了?為什麼就那麼突然?即便她年齡大了,身體虛弱,但是也不至於如此啊。

  她再也沒有機會問個明白了。

  她有很多問題想問,可是那些問題的答案隨著老婆婆的闔然長逝一切都成為了未解之謎。

  她踩在地上,大地一點也不堅硬了,像踩在棉花上一樣。她的身上、臉上都是泥土,想想自己這個樣子哪怕去投宿都會被當作壞人抓起來的吧?

  她努力地回憶了一會兒,想起司馬家的偏門那裡是有一口井的。她走到那裡,取水的繩子與小木桶都還在,她汲了點水,然後用涼水把自己的臉、手等洗了洗。

  此時她意外地聽到有腳步聲朝著司馬府走過來。

  她站起身,看著火光的輝映下三三兩兩的人影,那些人看著火在那裡燒,然而並沒有見到救火的人。

  她嘆了口氣,努力地打起精神向外走去。

  晨曦的第一道曙光射進窗戶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只記得那天的自己真的很累,累到她走路都覺得像是踩在一朵朵鬆軟的白雲上似的,她每抬起一腳都覺得自己所站在的大地在不停地下陷下陷,她甚至不敢抬起頭,一抬頭,就天旋地轉地讓她又是噁心又是難受。

  再加上老婆婆的離去讓她的心裡莫名難受,莫名的悲傷,這嚴重地影響了她的身體狀況。

  所以當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棧的時候,她丟下一大錠銀子,任憑店小二隨意給她指派一個房間,她進了房間,根本沒有心思去想這個房間會怎樣,會不會遇到什麼樣的人,甚至連司馬真的骨灰都被她隨隨便便地扔在枕頭旁邊。

  她連衣服都來不及褪去,倒地床上便進入了夢鄉。

  這次她睡得非常香甜,甚至連夢都沒有做。

  或許做了夢,但是她實在是太累,夢裡的光景她已然記不起了。

  她自己更傾向於她一個夢也沒有做,因為做了夢而不記得,連回味都沒有,是一件多麼可悲的事啊。

  她推開窗戶,外面陽光正好,天空中不時有飛鳥灑下的無憂無慮的啁啾聲。

  她喚來店小二,問道「這幾日街上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吧?」

  那店小二看著她手裡那白得晃眼的銀子,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道「要說事情有也沒有,全看銀子的多少了。」

  月塵噗嗤一笑,她把整錠銀子都塞到了他的手裡,銀子算什麼?她有的是。

  店小二也不客氣,他關了門,自行走到桌子前,還為自己斟了茶,他喝一口茶,說道「要說這幾天發生的大事那倒真的是有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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