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混亂

  兩個人同時問道「怎麼辦才好呢？」

  

  豐景放下茶杯緩慢地說道「其實……」

  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一個侍從「咚」地撞開門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公子，不好了，一樓出事了。」

  「什麼事？」月塵與尹枝同時問道

  「不，不，不知道，打下打起來了，有好多血還有好多死人……」

  這句話就足夠了，月塵心驚膽戰起來，她像飛奔的兔子一樣奪門而出，走到樓梯的拐角，她來不及折過去，直接一個鷂子翻身，從樓梯的拐角那狹小的轉折口裡掠過直奔二樓，尹枝身形沒有她快，她也是慌不擇路地跟著她跑去，她的身後跟著幾個護衛，那些護衛什麼也不敢問，只知道跟著主子一起向下跑去。

  豐景和他的侍從在屋子裡，豐景詳細地向他的侍從詢問著一樓的情況，那侍從似已嚇傻了，結結巴巴地就是說清，豐景無奈，不得不另派一名聰明能幹的侍從下去一樓打聽情況。

  那侍從聽了豐景的吩咐如飛地跑下去了。

  來到了一樓，一群人不知因為什麼原因推推攘攘，吵吵鬧鬧地正打個不休。月塵放眼望去，哪裡還有洛川的身影？她抓住一個夥計問道「跟我一起來的那個小廝呢？」

  現在的她長髮披肩，額頭用一個發箍圈住，更顯得英姿颯爽，哪裡還是她初進時的模樣？她問得急，那些夥計本來就是狗仗人勢的人，一向是人見人捧，第一次發生這樣的混亂，第一次見到有人不守觀景樓的規矩，第一次被一個女流之輩抓住衣領大聲責問，他豈能不火？又怕又急的夥計口不擇言地說道「死了，被殺了。」

  月塵頓覺天旋地轉，日月失色，一時悲憤地問道「死了？在哪裡？」

  那夥計又似乎見不得她這麼悲傷的模樣，回道「我不知道你說的什么小廝，總之是死了人了，死的誰小的也看不真切。」

  他邊回答邊把月塵的手掰開，趁月塵不注意趕緊跑了。

  月塵四下里尋找著洛川，到處都是人頭攢動，洛川不見了。

  尹枝上氣不接下氣地來到她的身邊問道「我的洛川哥哥呢？」

  她邊說邊四下張望，她的護衛小聲說道「公主，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這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聲音如此熟悉，月塵回頭看了一眼，那說話的護衛正是柚美，她驚喜地說道「柚美，你還活著嗎？」

  她搖著她的肩膀問道。

  一時間大起大落真讓她嘗盡了失望與絕望之間的滋味。

  柚美點點頭，她臉上的疤痕愈加明顯了，也襯得她的臉色更加蒼白。

  柚美小聲對她說道「月塵姑娘，眼下找到洛川王子最為重要，其餘的事有空再談吧。」

  尹枝一臉殺氣地說道「你最好不要把洛川哥哥弄丟了。」

  說完，她看了一眼亂鬨鬨的人群，扭頭離去。

  月塵看著的她的背影一時之間內心裡五味雜陳，她對自己一向不尊重，一向頤指氣使，只有吩咐她做事情的時候她才稍微客氣一點，其餘時間她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她不光對自己這樣，對柚美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有面對洛川的時候，她才像一個正常的人對待一個正常的人。

  她正在思索這些形而上的問題，柚美的身影再一次飄進了她的眼帘。柚美擠過重重人群來到她的身邊說道「以後有什麼事要及時告訴我，有消息你就到豐大公子裡那裡去，他會幫助我們傳話的。」

  人太多，人群太擁擠，她除了點點頭，什麼也不能問。看到她點頭，柚美又擠過重重人幕消失在一重又一重的人群之中了。

  她茫然地跟著看熱門不嫌事大的好事者們摩肩接踵地向前走著。

  一具屍體，一具屍體，又一具屍體。她把每一具屍體都看過來，然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還好沒有洛川的。

  她再想詳細了解一些情況的時候，外面四處的燈籠都亮了起來，人群自動地讓開了一條道路。

  有人大聲叫道「官府的人來了，官府的人來了。」

  聽聞此聲，不管是有多麼八卦的人都自動地離那些屍體遠一些，生怕被官府的人看見自己與那些屍體有什麼關係，月塵知道此時是一定不能多事的，且不說這裡沒有洛川的屍體，就算有洛川的屍體自己也要很好地把自己隱藏起來再說。

  她想往人群里中走，奇怪的是總有一股力量把她擠出人群來，她無論如何也擠不進去那重重疊疊的人林之中。她正在苦惱與迷惑之間，官府的人擔著燈籠，分開兩排，眼看就要排到屍體的所在地了，而月塵還是被眾人推在屍體旁邊，她又急又氣，又覺得事出反常，正無可奈何之間，忽然從人群之中伸出一雙有力的大手，只輕輕一拽就把她塞進了人林之中，等擔著燈籠腰間帶刀的捕快們迅速地把眾人隔離開的時候，月塵也及時地被那雙大手拽進了人群之中。

  她感激地去尋找那雙拉扯她的大手，人太多，除了衣服與難聞的氣味之外，她什麼也看不到。

  她踮起腳尖，看著捕快們把那些屍體搬走，官兵一邊吆喝著一邊抬著屍體，還有仵作與官兵詢問著相關人員一些事情。看熱門的人們四散地走開著。那些在觀景樓尋歡作樂的人們在聽說一樓發生事故之後個個都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月塵知道世家弟子們雖然愛玩愛鬧，最怕的卻是惹麻煩。在不清楚發生何事的時候，他們一定不會因為玩樂而陷自己於不利的境地，所以很快整座觀景樓就人去樓空了。

  月塵留心地觀察著一樓，她想知道這件事與洛川到底有沒有關係。突然她的手像是被蜜蜂蟄了一下，她一縮手，一張紙條準確無誤地塞進了她的手掌之中。

  她打開紙條，借著昏黃的燈光，那上面寫著「速離此地」，她看完，手一用力小紙條頓時化作飛灰。她看著像潮水一樣退去的人們，遲疑著一步步地向外走去。是誰能夠有如此快的動作把紙條塞到她的手裡而又不被發現？難道她一來觀景樓或者說她剛踏進琉璃城就被盯上了嗎？可是他們盯上的不應該是洛川嗎？

  想到了洛川，她的心一緊，像燕子銜泥一樣，飛快地掠了出去，身影之快，只讓正在收拾那些翻倒的器具的夥計只覺得眼前黑影一閃，再睜開眼時什麼也沒有看到，他不得不使勁地揉了揉眼睛，一度以為自己是眼花了，於是他繼續收拾著那些永遠也收拾不完的器具。

  此時已是下半夜了，下弦月在空中乍隱乍現，偶有孤鳥從空中呼嘯一聲飛過，一個又一個的夜行人從角角落落中閃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