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我怎麼死的-10

  小張給的電話就是那個在這住著沒死，後來乾脆不幹了的大肖同事李鑫剛。

  肖釀拿到電話時猶豫了一下：「有必要找他嗎？」

  

  「為什麼沒必要？」夏天不解：「醫生那面的檢查報告就是說猝死，現在又沒有人去做過法醫的鑑定，那就意味著，我們沒有什麼新的線索了，說不定從他這裡可以找到什麼呢？」

  「我大約能想像的到，去找他的時候他說什麼，無非就是死的人太多了，然後怕了什麼的。」肖釀琢磨：「這對我們沒有任何幫助，去也是浪費時間。」

  「那你覺得問題出在哪？一連串的總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的吧？」

  「我是真覺得這事沒那麼複雜。」肖釀解釋：「從我們接觸到的所有人，聽到的所有事裡，都足以證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們公司是真的很忙，而且忙到幾乎沒有時間休息，你知道這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意味著什麼麼？」

  「身體機能下降？」夏天並不確定，只是猜。

  肖釀卻點頭了：「對，就是樣，你還記得我們去找的那個醫生麼？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他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這足以說明這個世界的人，工作強度都很大，而且，大家好像都已經習慣了……」

  「等下。」夏天打斷了他話：「大哥，你得想通一件事，我們現在的問題不是非得要證明大肖怎麼死的。他就是猝死的，疲勞過度，本身身體就有異常，但是普通體檢沒檢出來，外界一有壓力就直接拉倒了，這個事實早就已經被他們世界的醫生和警察確定了，既成事實了，可大肖不信啊，非說他不是正常死的，話說回來，我們的任務是什麼？就是讓他接受這個事實，心平氣和的走人，可是就我們現在查到東西，根本就不足以讓他心服口服的認了的死亡原因好吧……」

  夏天話說的有點亂，但大體的意思還是說清楚了，那就是，他們現在的主要目標是說服人，而不是講理或者查案。

  其實夏天之所以會把話說的那麼亂，就是怕說的太過直接了，他這人反彈太大又過來懟自己，可沒想到，在肖釀領會了意思之後，居然半天沒出聲，還極少見的走神了。

  夏天嚇了一跳：「大哥你沒事吧？」

  肖釀看上去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兒，兩眼直勾勾的瞅著自己，看起來像是在盯著自己看，但目光明顯的穿過了自己不知道看到哪去了，說的好聽點，叫走神，說的不好聽，基本上就是丟了魂的狀態。

  夏天無語了。

  挺普通的一句話，怎麼就把人搞成這樣了，是她短路了，還是他腦袋進水了。

  肖釀越是不出聲，夏天越是沒底，等了一會兒乾脆過去捅人：「我說你沒事吧，我說的不對麼？我們的目標不是搜集各種證據來說明人麼？這事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吧，你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不是。」肖釀出了聲，但人依然沒回神，目光直勾勾的落向了前面的某個虛空。

  夏天反應過來了：「我說，你該不會是讓那個不知道什麼身份的蔣心悠給徹底搞暈了吧。」

  肖釀好容易蹦出來的那點聲音直接被憋了回去。

  夏天心底開始莫名起反應。

  酸也不算酸，苦又不是苦，澀更談不上，反正一點甜滋味都沒有，於是，她也不出聲了。

  肖釀有心想說些什麼，可他看了夏天好一陣，到底還是嘆了口氣，說話了：「我沒想到……會亂成這樣。」

  話只說了一半，中間停頓的內容是「我會因為你們兩個。」

  夏天想像力不夠豐富，還跑不到那麼深遠的地方，於是這半句話在她耳朵里，就理所應當的變成了：「我沒想到，因為她會亂成這樣。」

  「哦。」夏天心裡頓時又開始翻江倒海，她不知道能回什麼，索性隨便的哦了一聲。

  肖釀卻不明原因的，有想傾訴意思：「其實心悠是我第一個女朋友。」

  「哦。」夏天心底的莫名反應開始咕嘟咕嘟冒泡泡，各種化學反應莫名奇妙的產生了，她不想表現出來給肖釀看，便又把腦袋低了下去，再次隨便的哦了一聲。

  肖釀心裡有事，倒也沒注意到她的異常：「在她之前，在她之後，我都沒再和別的女生接觸過，你也知道的，在中轉站，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雖然男的女的都有，但大家都一樣的來去匆匆，誰都不會為誰停留，更別說什麼談什麼感情了。」

  「哦。」

  「中轉站雖然沒有時間的維度，但人的感覺卻一直都是在的，那種漫長的寂寞，雖然不能用時間衡量，但人的感受卻是清楚的，一種……遙遙無期的，備受折磨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是頭的感覺。其實在中轉站，你可以做的東西特別多，可以看各種各樣的流星，可以開車到各種各樣的地方去了解不同的風景，還可以去當佐羅，像個騎士一樣的到處跑，裝著自己能夠懲惡揚善，甚至可以不想任何後果的去犯錯，但是那又如何呢？不管你做了多少事，怎麼做，玩出什麼花樣來，最後都抵不過寂寞，它簡直太無敵了。」

  「哦。」

  「所以，我在新鮮勁兒過了之後，幾乎就把所有的精神頭都放到了心悠的事上。」

  「哦。」

  「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在想，她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中間出現了什麼狀況，還有我家的事，於是，這些，就成了我心裡唯一的執念，好像我生來就是為這個活的，我一定要解決掉這件事情，才能去放心的去做以後的事情，就這樣，我很努力的從一級升到八級，成為了中轉站唯一的八級調查官。」

  「哦。」

  肖釀說一句，夏天就哦一句，差一點就形成默契，結果，說到這的時候，默契停了，停在肖釀那。

  肖釀看著夏天，突然不耐煩：「哎，你除了哦以外不會說別的了是麼？」

  「不然你要我說啥？」夏天本來就哦的心裡不舒服，冷不妨的被他這麼一問，直接炸了毛：「我得很努力的找詞來表揚你是麼？！表揚你情有獨鍾，心心念念的只想一個人，然後絕對不移情別戀，是個偉大的情聖是麼？我還真沒那愛好，我跟你出來是為了查案的，你倒好，哦，放著正經事不干，閒的沒事跟我說你的愛情故事，你喜歡誰，為了誰熬過多長時間的寂寞關我屁事啊，和我有半毛錢關係嗎？我他媽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我要查案子，起碼查完了升了級，起碼做完這些我能知道我是怎麼回事，因為什麼死的，為什麼死了以後會被卡在這，死活動不了！這對於我來說，比你的偉大愛情要實際的多好不好！」

  夏天很少發這麼大的火，一連串的話吼完，肖釀不出聲了，表情開始一變再變。

  開始，自然是憤怒的。

  他這人素來心高氣傲，不喜被懟，能吼就吼能嚎就嚎，這會兒也不例外，他還真想一嗓子吼出去，用口水活生生的把夏天給淹死，結果，就當這種想法要付諸行動，還未行動的時候，他又突然想到了什麼。

  開始是不確定，於是仔細的想了一下，想的還異常認真，時間還有點長。

  後來，又好像是想通了什麼，突然間的就不火了，嘴角不自覺的浮起了一絲笑意。

  這個時間不算短，夏天從頭到尾都在看著他表情抽風，越看越火，正氣的扭頭要走的時候突然又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她根本走不了，她的出行問題根本不是自己能解決的，想保證自己安全的回去，壓根不能得罪肖釀。

  真特麼的尷尬。

  正尷尬著，肖釀說話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