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富足到淌油的
2024-06-02 17:32:04
作者: 素衫清韻
張紅英笑:「你們那沒這個說法?」
溫婉茫然的搖搖頭,她沒好意思說她在家就沒幹過這些。
陸東平今天要值班,吃了早飯就走了,陸東臨今天沒人再催著他寫字,完全的放飛了,喊了陸東福,不知道在哪裡弄了個灰不溜秋的沙包出來在院子裡玩。
溫婉也被拖了過去,加上陸春娥,一共四個人,大孩子小孩子兩人一組熱鬧的很。
溫婉跟著他們打了一陣沙包,身上暖和的汗滋滋的,哪怕沒見太陽也沒覺著冷。
不過,她還沒這麼瘋玩過,有點吃不消,沒一會兒沙包組就散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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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東臨和陸東福一起,拿著彈弓跑了。
張紅英使喚陸春娥,撿了些油渣包子送去隔壁,讓她順便瞟一眼,看看那邊都準備了些啥,自己心裡才好有個數。
陸春娥去了沒一會兒就小跑著回來了,臉上還掛著笑,從外面進來,端去的碗回來也沒空著,人還沒有進屋聲音就先進屋了:「娘,我大娘家蒸了糖角,愣是給我裝了這一大碗。」
陸明海家今年過年也整的富足的很,不止蒸了雜麵饅頭,還蒸了豆腐雜麵包子,還有糖包。
甘嶺這邊的人蒸的糖包和包子不一樣,是半圓的,邊上捏了褶子,發麵,圓鼓鼓的。
陸東城在部隊,手裡的很多票券都是特供的,山里這邊不常見。
過年不止有紅糖,也買了花生什麼零嘴兒。
高秀蘭就剝了,丟鍋里炒了一下,用刀剁碎,加著紅糖包了點糖角,一口咬下去,又香又甜。
張紅英道:「你大伯娘那人就是太客氣了,跟你大伯娘道謝沒有?」
陸春娥點點頭:「那肯定說了謝謝的。」
張紅英問她:「那你看了沒有,都弄了些啥?」
陸春娥一五一十的回答她:「地裡面剜了菠菜燙了,和灰菜拌涼菜,臘肉已經煮好了,排骨和蘿蔔繭子在鍋里燉著,肥肉撈出來說等會兒就開始炒了。」說完,又問道:「娘,我們這邊給添菜的話,要煮些什麼?溫婉姐昨天買了肉,還買了蹄髈。」
「蹄膀肯定不能,今天不能煮。」不是她小氣,那畢竟是溫婉買的,算他們這邊六個人,老大家七個人,十幾口子人,那麼一隻蹄髈,一人一筷子都沒有了。
「你溫婉姐買的我哪能拿去讓一大家子吃,那得留著,明兒就屋裡人的時候做了,她能多吃一點。」
陸春娥問:「那肉呢?」
「那不也是你溫婉姐買的,你們不都饞餃子?你哥拿了白面回來,明天早上揉一點,包肉餃子。就這,我們一家子都跟著占大便宜了,哪能拿去那邊。」
說完,突然又記起來,叮囑陸春娥:「溫婉買肉這事兒,可不能拿出去說,你大伯娘那邊也不能說。陸東臨知道不知道,你回頭給叮嚀一聲,別讓他四處瞎嚷嚷。」
陸春娥點頭:「我曉得,回頭我就會叮嚀他。」
「娘,那我們晚些弄什麼?」
張紅英道:「家裡有的,你大伯娘那邊都有,鍋里不是也早早的煮了臘肉,蘿蔔繭子也煮進去了,等會兒切了炒上一盤,還有雞蛋,平時也沒捨得吃,煮上一點切開也是個下酒菜。你哥昨天不是還買了半斤花生,你這會兒要沒事去給剝出來,等下鍋裡面閒了我炒炒,那個下酒更好。」
「就這麼些就行了,哪一年像今年這樣,過年過的淌油。」
陸春娥滿臉滿眼都是笑,長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過這樣富足的年。
張紅英把陸春娥帶來的糖包倒進籃子裡把碗騰出來,回頭喊溫婉:「這包子還是熱乎的,溫婉,你別忙活了,洗個手過來趁熱吃一個,時候也不早了。」
溫婉搖頭:「還沒到吃飯的時候呢,吃飯的時候一起吃。」
張紅英也不多勸她:「我這個人是個直腸子,不會拐彎抹角不會勸人,喊你吃就是真的喊你吃,可不是做樣子。晚飯,今天估計有點晚,這會兒你不吃,等下要餓。」
溫婉不介意的擺手:「我餓了肯定不客氣的,再等一會兒,我就隨便吃上一點就行了,我就不跟你們一起去明海表叔家裡了。」過年呢,她在陸東平家搭夥,吃個飯就算了,跑人陸明海家裡去算怎麼回事。
張紅英道:「那不能,三十晚上團年飯呢,你一個人吃像個啥。你不要不好意思,這人跟人,誰都有頭一回見面的時候,一回生,二回熟,慢慢就好了,你不要不好意思。」
溫婉是真的不好意思。
張紅英麻利的準備晚些的菜,邊忙邊給溫婉說家裡的事情:「我跟你說的是真心實意的話。東平他爺和婆去的早,那會兒他大伯也才十五六,剩下兩個年紀更小。可憐的,受了多少罪才長大。他大伯是老大,得帶著弟弟,三個人想法子一起活下來。後來幾個人年紀大一些了,東平他大伯娘進屋,日子才慢慢有了個樣子。他大伯娘一個人,得顧著家,顧著兄弟三個。煮飯煮四個人的,洗衣服洗四個人的,就連做鞋子也是一人一雙從不偏著誰向著誰。
這一晃一晃的幾十年都過去了,別的人家裡,兄弟各自有了家,難免磕磕絆絆的,我們家卻是沒那些。」
「我來這個家的時候東平他爹就說了,沒有他大哥,沒有他陸明江,不求以後當爹一樣的伺候供養,但是這輩子都要有來有往的,兄弟情分絕對不能斷了。」
溫婉道:「我們家,就我爸,也沒有其他叔叔伯伯。嗯,我外婆家裡,有三個舅舅,我媽媽是最小的,反正幾個舅舅都疼我媽媽,對我也挺好,還有舅舅家的哥哥姐姐,也都挺好。從來沒有吵過架,也不打架,對我都特別好。」
她難得說起自己家裡的事情,張紅英就順勢問她:「你家,兄弟姐妹的,幾個啊?」
「就我一個,聽我爸爸說,我出生的時候難產,我媽媽廢了好大勁兒才生了我,然後她身體就不好了,我身體也不好。我爸爸說,他本事就那麼大,就只能養得起我和我媽媽,多了他養活不了,就不要了。」
張紅英一連瞅了她好幾眼,瘦是瘦了點,但是那小臉粉嘟嘟的,看著還是有點肉的,也不像是身體不好的樣子。
「就你一個啊,那你爹娘咋捨得讓你離家到我們這麼偏遠的地方來的。」
溫婉拿著簽子的手微微一頓:「國家有號召,知識青年要下鄉,我年齡剛好符合要求。我爸,我爸是軍人,幹什麼都覺得應該以身作則,要積極有覺悟,所以我就報名來了。」
張紅英嘆了口氣:「我沒文化,也不曉得什麼大道理,但是這知識青年下鄉就是來遭罪的。你說你們城裡娃兒,在家幹過什麼啊,分的清韭菜和麥苗嗎?跑來種地,真是。有文化就干文化人的事情,文化人搞種地,咋能搞的好。」
溫婉沒接她這話,笑了笑,手又重新忙碌起來:「不會肯定是不會,不會那就學嘛!能把字認出來,把知識學好,那就能把種地學好,種地跟念書一樣,也是一門知識,好好學就行了。」
說著話,鍋里的肉慢慢的就能聞見香味兒了,陸東臨滿頭大汗的從外面跑進來,手裡捏著毛乎乎一團:「姐,溫婉姐,你看,好東西!」
「毛毛躁躁的,走路能不能有個走路的樣子,忙個啥你?」張紅英吼了他一聲,他一點反應都沒有,直奔溫婉面前,手裡捧著個拳頭大小的灰兔子,毛乎乎的。
溫婉眼睛一亮:「兔子!你抓的?」
「我跟東福哥一起抓的,剛好兩隻,我們分了,老兔子跑了,沒能逮到。」
「你真厲害,能抓到兔子。」
溫婉毛線也不織了,胡亂的往口袋裡一塞,將兔子從他手裡接過去。
陸東臨小心翼翼的遞給她:「你慢點,感覺這玩意兒滿月了,腿上特有勁,蹬人呢!一共好幾隻,攆的我都快岔氣了才抓了這麼一隻。」
溫婉哪見過這個啊,稀罕的不得了,抱手裡就不撒手了。陸春娥跑屋裡找了根筷子那麼粗的舊布帶子出來把兔子脖子綁了一道,然後又從咯吱窩裡繞過去:「這樣就絕對跑不了了。」
溫婉問:「這個好不好養啊?」想養著,毛茸茸的好可愛。
「這種野生的東西不好養吧?」
張紅英道:「養過雞,養過豬,這兔子不管是家的還是野的到都還沒沾過。不過我聽說這種野生的東西野性大,可能不好養,起碼餵東西它要吃,那才有點可能。」
溫婉站起來:「那我去試試,我弄點菜葉子給它吃,看看它吃不吃。」
說著,跟著陸東平就跑出去了。
張紅英搖頭:「大姑娘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說著,陸明江就從外面回來了。
張紅英問他:「不是說今天不興幹活,咋吃了早飯就不見你人影?」
陸明江在火坑邊上坐下來道:「去隊上跑了一圈,東平不是要起房子?我上天問了一下大哥,說過了正月十五就得栽洋芋了,那提前得犁地,得背糞,還有幾天空閒,過了明天,趁著不忙就先把棚子裡面的東西騰出來,牆先推倒,牆土沒事的時候挖一挖,然後泡著,等前半年那一茬忙的差不多就可以找時間夯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