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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 所謂的成長?

2024-06-02 16:47:58 作者: 螞蟻未陌

  「嘩啦嘩啦……」

  氶旲聞聲睜眼,如夢驚醒,只見厚實的鐵鏈從天而降,緊接著「啪」一聲,鏈尾狠狠地甩在氶旲的臉上。

  氶旲被當場打懵,來不及反應,忽覺又一陣劇痛,從後背傳至全身,疼得氶旲直冒冷汗。

  「咔嚓!」

  羽翼骨的桎梏鎖再次被鐵鏈扣上。

  「嘩——」

  燐其猛烈一拽,氶旲被甩出草棚,砸地麻木,只覺後背斷裂兩半,「噗嗤」一聲,鮮血直噴,新傷舊傷一併綻開。

  「畜生,看不懂本少爺的意思嗎?還不快化獸形!」

  燐其厲聲怒喝。

  

  「少君大人,您不是說,這御孁獸的鐵鏈是主君大人斷的嗎?主君大人既不讓您拿御孁獸當坐騎,那……」

  浣熊獸人理解主子現在的心情,但還是得盡提醒之職。

  「他這般待我,我又何必在意他的話?!」

  燐其憤怒道。

  「少君大人息怒,萬不可當面忤逆主君大人啊!」

  浣熊獸人急忙上前,極力勸說,「此事事關重大,不可貿然行事,少君大人冷靜一些,說不定主君大人跟那雌性的關係也並非少君大人所想,其中誤會,還是調查清楚為好!」

  「他那般袒護,豈能是誤會?!」

  燐其不光替自己不值,更替母親感到憤怒。

  就算是事實,那也輪不到這個當兒子的出面啊,還是一個向來不被寵愛的兒子,這麼衝過去,不是自找苦吃嗎?

  浣熊獸人想到這裡,急得滿頭大汗。

  「畜生,還愣著做什麼!」

  燐其大聲命令道。

  話語間,浣熊獸人的餘光掃到地上的氶旲。

  是啊,還有這隻御孁獸呢!

  浣熊獸人拍腦道,「少君大人可以先問問這隻御孁獸,他不是認識那隻雌性嗎?那他一定知道那隻雌性是什麼來頭!」

  「我,不認識她……」

  氶旲吃力道。

  其實從艾冉離開後,氶旲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她到底是不是他所認識的妡児。

  性情截然不同。

  但過去近乎千年,若更改脾性,也並非不可能。

  「放你的獸屁!」

  浣熊獸人一腳踹在氶旲的臉上,同時彎腰,低聲警告,「識相的老實交代,別惹你浣熊爺爺生氣!」

  「不認識。」

  氶旲不確定,但回應的語氣卻在逼問的情況下又肯定了一些,因為不管認不認識,否定對倆人都好。

  「不認識她會拒絕少君的安排,有吃有喝有屋子住,卻不要,執意跑來跟你蹲四面漏風的草棚?」

  浣熊獸人滿臉不信。

  「……」

  氶旲收攏手指,染滿泥血的指甲,狠狠地嵌入手心。

  是啊,她若不是妡児,她為何舒適的環境不待,非要跑來跟他說那些,他的歸降有那麼重要嗎?

  他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誰會在乎他歸不歸降!

  所以……

  真的是自己誤會她了嗎?

  「問你話呢!」

  浣熊獸人厲喝道。

  「不,不認識,」氶旲抹了過嘴角的血漬,後悔的滋味在心頭無限蔓延,「只是因為同族罷了。」

  是啊,他誰啊,不過是個廢物罷了,還是個愚蠢至極的廢物,連敵友都分不清。

  活該被敵人欺騙和利用!

  無用的懺悔,虛弱的身體,懦弱的內心,以及早已麻木的鬥志,卻在看到那曙光之後還有質疑的能耐。

  呵呵,真是好笑呢!

  「胡扯!」

  燐其不費吹灰之力就一把拎起瘦得皮包骨頭的氶旲,篤定道,「你不僅認識她,你還認得我父親!說!她是誰!她跟我父親到底是什麼關係!」

  若父親因為他是御孁獸身份而斷其鐵鎖,不許他當坐騎,那一早就該頒令下旨全城,不許任何獸人拿御孁獸當坐騎。

  卻偏偏在那隻雌性來過燐殲殿之後,父親見了他才忽然說不許,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被耍了一日的燐其,再無等待的耐心,他一字一句地警告道,「今日你這嘴若吐不出一個實話,那從今往後也無需張口了。」

  燐其從腰間拔出匕首,鋒刃的刀鋒懟在氶旲的臉頰上,也映著燐其那張與淅七分相似的臉龐。

  在四目交匯的瞬間,氶旲清楚地嗅到了來自死亡的氣息,他明白對方不是簡單的威脅。

  是真的動了殺念。

  被當成這傢伙這麼多年的專屬奴隸,被他的下等獸人們欺辱暴虐,但這樣暗無邊界的日子裡,倒也沒有觸碰過死亡的邊緣。

  然而此刻,氶旲卻看到了黑暗的盡頭。

  「呵。」

  隨燐其一聲嗤笑,那皮開肉綻的感覺就在氶旲的臉上遊刃,血液沿著刀鋒下淌,一路淌進氶旲破開的嘴角。

  血腥味衝擊著味蕾。

  「……」

  小浣熊看得倒吸一口涼氣。

  倒也不是一把小小的匕首玩出了多麼恐怖的花樣,而是主子注視鮮血溢出皮膚的眼神,令小浣熊膽寒。

  就像一個探出深淵的惡魔,正在垂涎和拉拽瀕臨死亡的生命,還以引誘為樂趣。

  小浣熊也不算啥好東西,狐假虎威的壞事也沒少干,但他真沒害死過誰,也沒見主子有過虐殺行為。

  暴躁,任性,衝動,不計後果,還帶著一股有點可愛的傻勁,那才是小浣熊熟悉的主子。

  可眼前的這個,就像頂著同一張皮囊卻換了另一個靈魂的人。

  那雙乾淨透徹的雙瞳,隨流動的鮮血而泛起了血光,上揚的嘴角勾勒著對吞噬生命的貪婪,以及探入氶旲傷口的手指,戲謔般的撥動著,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皮肉撕裂聲。

  視虐殺為樂趣,肆意挑撥。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成長嗎?

  就在小浣熊不解的時候,燐其的頭腦卻從未如此清晰過,拋出的問題,似乎也沒再重要了,泛紅的雙瞳,明顯對獵物呈現的恐懼更感興趣。

  同一時間,承受死亡逼視的氶旲,也下意識地聯想到了一個名字:

  「魁舜……」

  那是幾百年前父親隨首領在坂圠森林戰鬥過的雄性,他曾遠遠地觀過戰。

  燐其身上,竟有魁舜的影子……

  那他的父親……

  所以,那名為魁舜的嗜血惡魔,就是當年的混血蛇獸熾亞,同時也是現在完成二次進化的淅……

  那麼所有困惑都能得以解決了。

  這種骨子裡就充斥著對殺戮莫名喜好的惡魔獸人,干任何喪天害理的事都不足為奇。

  又豈會對昔日戀人從一而終?

  熾亞可以背叛妡児,他的兒子燐其,將來也可以。

  他們都是披著無害皮囊在世間遊蕩的嗜血惡鬼,專以殘害生命為樂趣,無非是他們體內的惡劣血統何時覺醒的問題。

  首領是對的,即便他淌著御孁族一般的血統,也不該被接納,早期就該連同他的生母一併處死。

  「我不認識你父親,也不認識那隻雌性。」

  氶旲合眸。

  「噗嗤」一聲,熱血飛噴。

  血濺半張浮笑的臉,卻只是輕輕擦拭遮了眼的部分,隨即收起匕首,若無其事地邁開腳步,往殿外走去。

  小浣熊側過頭,不忍直視,但見主子離開,連忙道,「少君大人這是要去哪裡?」

  「禾亞閣。」

  燐其淡淡道。

  她也只可能在那裡。

  「少君大人明日一早還要去禁致谷……」

  小浣熊不敢阻攔,只能提醒。

  「管好你的嘴,否則,我連你一塊兒殺。」

  被訓斥過無數次,唯獨這樣的警告,卻是第一次。

  小浣熊靜靜地看著主子遠去的背影,心裡忐忑不安,他不再擔心主子明日缺席而挨訓,反倒因他前往禾亞閣而倍感恐懼。

  不知是在擔心接下去不可控的事態,還是畏懼這一夜之間因受刺激而忽然成長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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