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落杉離去

  「夠了！」

  落杉打斷眾獸人的勸言，他聽夠了這些虛偽的話，當初他的父親也一定是信了這些鬼話，所以甘願為這個部落做出了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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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睜大眼睛看看吧，這些獸人們，哪裡值得他和他的父親這般拼命地保護？

  「我救伽蒂爾回來，不是我跟伽蒂爾的關係有多親密，僅僅是因為他是我的同族，我當自己是蛇獸族的一部分。」

  落杉放眼望去，將眾獸人皆掃視了一遍，「但你們並沒有把我當成一部分。」

  強烈的失落感，直擊落杉的心臟。

  他為自己冒死堅持並救回伽蒂爾而感到不值，更為父親的死感到惋惜，他們都不該被部落勇士和英雄的榮耀迷惑，當任人擺布的棋子。

  落杉的腦海里，下意識地浮起高山平寒邊界的那場殺戮。

  那不是戰鬥，堪稱屠殺。

  是高階獸人對低階獸人的征服性殺戮，每一擊傷害都是致命性碾壓，和可怖力量的鎮壓，他一面硬扛傷害，一面還拖著伽蒂爾逃離。

  但這樣的死裡逃生，又有何意義？

  落杉本以為倖存下來便是慶幸，可以直指罪惡的元首，沒想到自己反而成了謊言一方，簡直可笑！

  愚蠢之極！

  染血負傷的碧瞳，在落杉轉頭之際，直射那張年輕但冷血的面孔，他會永遠記住自己被屠殺時的狼狽模樣，並在他日同等回報。

  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恨意和殺氣，但他依舊保持沉默，而藍瞳里的落杉也隨即轉身而去，身後拖著長長的血跡。

  一個又一個雨水低洼，被落杉遠去的腳步染紅。

  「……落杉！！」

  欒卿衝著雨簾里的落杉大聲喊道。

  這一次，他沒有再等她。

  落杉曾等過欒卿無數次，哪怕明知道欒卿移情別戀，中意了連續晉階的淅，落杉也只是耐心等待，不著急欒卿回應。

  但這一次，他受夠了。

  包括欒卿的優柔寡斷和移情別戀，也讓落杉感到了厭惡。

  這樣也好，可以離開得徹底一些，沒有任何念想，他也可以痛快地厭惡這個地方，盡情地痛恨這個獸族部落。

  「落杉！落杉——」

  欒卿意識到落杉是真走了，並不再留戀自己，這才慌了。

  或許這也是很多女孩子的通病，當她們被愛的時候，有恃無恐，一旦發現對方真的放棄了，便開始驚慌失措。

  欒卿跌跌撞撞地追向落杉，但落杉畢竟是通者頂階獸人，哪怕受了重傷，也不是一隻小雌性可以追上的。

  「啊——」

  欒卿別了一腳，摔進雨水低洼。

  那張驚慌失措的的小臉上，濺滿了黃色的泥水，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原來被放棄也是會心痛的，哪怕她並未發現自己愛對方。

  「落杉你別走——」

  欒卿哭著喊道。

  她哭了，因為不想落杉離開，或者說，她不想落杉離開自己。

  但她更不想離開部落，她覺得外面不安全，她捨不得落杉，但又不認為落杉重要到可以讓自己跟著他離開去冒險。

  落杉聽見了欒卿的聲音，卻無動於衷，非但沒有轉身和停留，反而越走越遠，他從未如此清楚過，這隻雌性不愛自己的事實。

  「欒卿，來，起來。」

  阿六婆上前幫忙，將欒卿從泥水坑裡扶起，「沒事的，落杉還年輕，衝動難免，很快就會想通的，別哭了，他會回來的。」

  其餘雌性們也紛紛勸說。

  「知道你倆平時好，你捨不得落杉，但沒關係的，他會回來的。」

  「落杉這個年紀最容易衝動了，以前他父親在的時候就任性，現在遇到這樣的事，難免覺得長老和沽婆不公，鬧鬧小孩子脾氣也可以理解。」

  「隔天就好了。」

  ……

  沽婆視力不好，落杉沒有走遠就已經瞧不清了，但她還是固執地望著落杉消失的方向，喃喃道，「落杉這小子脾氣是沖，但他這樣……」

  沽婆心裡擔憂，怕是那小子真的懷恨上了。

  兌不語。

  他不知道如何回應。

  那種強烈的反抗和不服，還是他成為部落領袖後第一次遇到的，他已經盡了最大力在保障每個成員的利益，但難免會有疏漏。

  說真的，沽婆心裡也能理解落杉的心情。

  設身處地一想，這事也確實怨不得落杉，他九死一生，撿了一條命回來的，還硬扛昏迷不醒的伽蒂爾回來。

  本以為同族們會替自己討回公道，結果卻被擱置處理。

  但淅即便不語，不替自己爭辯，光是艾冉的一番分析和說明，也足以證明淅不是對落杉和伽蒂爾動手的獸人。

  這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蛇獸部落的孩子，沽婆想兩全，也為難。

  「兌……」

  沽婆欲言又止，細細一想，也不妥。

  是啊，兌也是被落杉強力攻擊的一方，他去追落杉，自然也無用。

  放眼望去，無一人合適。

  欒卿本是落杉最願意聽話的一個，如今連欒卿都被割捨了，看來落杉那小子是真鐵了心要離開蛇獸族部落了，甘願成為一名流浪獸人。

  「喵嗚~~~~」

  小猞猁弓著背，用身體蹭艾冉小腿的時候，艾冉愣了愣，她忽然想起了什麼。

  等等，這個件事有些蹊蹺。

  照落杉這反應，艾冉覺得落杉不像是在撒謊，他應該是真的被淅攻擊了。

  但淅確實一直跟自己在一起，他們一直在狼獸族的領地，所以落杉看見攻擊他們的淅應該是假的，而地點又發生在高山平寒。

  那是猞猁獸人的領地邊界，正好小猞猁又給艾冉秀過一波欞蠱術，讓艾冉見識了一波獸世大陸的奇幻，順其自然地聯想到可能是欞蠱術。

  淅去過高山平寒，猞猁獸人見過淅。

  所以極有可能是其他猞猁獸人施展了欞蠱術，在短期內製造了假象，幻化了淅的虛形態並攻擊了留守邊界監視的落杉和伽蒂爾。

  現在的問題就是淅了，哪怕不是他幹的，這件事也因他而起。

  艾冉轉過頭，看向淅。

  她想知道淅在高山平寒到底幹了什麼，為什麼會發生落杉和伽蒂爾被攻擊的時候，淅則搶先一步，拉著艾冉遠離了獸人群。

  隨著淅將艾冉帶回洞穴，其餘獸人們也紛紛散開，各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