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一個悲劇人物

  我心裡很清楚，自己千里迢迢趕到橫店，就是為了和可可說這件事情，我滿目瘡痍的世界裡，已經沒有其他能夠傾訴的人，我不指望她能替我拿出什麼具有創造性的主意，就是單純想和她說說……

  這一刻，我摒棄了可口的飯菜，點了一支香菸，一邊吸，一邊回想著自己和常知樂的對話，我想去冒這份險，因為能和茶小清共度餘生的誘惑，已經超越了一切。

  我心裡已然有了答案，所以也就更不需要可可對我說些什麼了；而可可就在這個時候開了口，她對我說道：「我覺得這就是一個圈套，只要答應了常知樂去做這一件事情，你事實上就已經成了他的工具……你和茶小清是可以一走了之，但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和你們密切相關的人，在你們走後，會面臨著什麼樣的遭遇？……茶小清現在是魏如先最大的政治資本，一旦這個資本被你破壞了，以魏如先毒辣的性格，但凡跟你和茶小清有關係的人，都不會有好日子過，首先，我能想到的就是茶小清的爸爸茶國鋒，還有貝娜的爸爸貝志遠……」

  我先是一驚，然後轉頭看著可可，我沒有想到她竟然能說出一番如此具有遠見的話來，她的這番話，重重敲醒了我；我猛吸了一口煙，這才開口對可可說道：「你說的沒錯，是我想單純了，我以為這件事情只有黑白兩面，卻忘記了還牽扯了很多和我們息息相關的人……我和茶小清應該在一起，但是在這之前，必須要清除掉魏如先這個障礙，只要魏如先東窗事發，茶小清嫁給常知樂這件事情自然就不會成立，我也根本沒必要拉上這麼多人陪我冒險。」

  「嗯，邏輯上沒有錯，就怕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可可的話，再次提醒了我，同時也給了我很大的緊迫感，我手握魏如先腐敗掉的證據，但是一直沒有找到可靠的舉報渠道，所以，一直沒有敢輕舉妄動……

  這個可靠的舉報渠道到底在哪裡？

  我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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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在這個時候，可可又開口對我說道：「餘味，我能不能和你提一個要求？」

  「你說。」

  可可的表情變得認真，認真中又有期待：「你來橫店找我，我真的很開心，我希望你也能開心起來，哪怕只有今天一天，你別再想那些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去解決的事情了，好不好？」

  儘管知道不可能完全去控制自己的思想，但因為心裡對可可有愧疚，最後，我還是點了點頭，說道：「行，今天不再去想那些頭疼的事情了，我開心起來……難得天氣這麼好，這麼舒服，我們喝點啤酒吧。」

  「我先聲明啊，你想喝啤酒，我陪你，但是不能喝多，我可不是怕你的酒量，就是希望我們都能保留著清醒的狀態，下午好好逛逛……晚上的話，你想喝多少，我都陪著你。」

  我笑了笑，然後叫來了服務員，又為這一餐加了四瓶啤酒，不會喝多，但卻能平添些許樂趣。

  ……

  吃完飯，我和可可開始逛起了影視城其中一個景點「秦王宮」，據傳，這是為了配合著名導演陳凱歌拍攝《荊軻刺秦王》而建，之後，又陸續在這裡誕生了《英雄》、《功夫之王》、《尋秦記》、《漢武大帝》等等被人們熟知的影視劇。

  所以，這也是可可一定要來這裡遊覽的原因，這裡有她的夢想，如今，她已經準備回老家開一個美容店，找一位平凡的男人度過餘生，就意味著放棄了這個夢想，我不知道她是否甘心，但她在回老家之前，千里迢迢跑到這裡，一定是為了用力的告別，告別曾經那個好壞參半的自己……好，當然是因為心懷夢想；壞，是因為為了實現這個夢想而去做了一些不光彩的事情。

  在進景點之前，我走在她身後，看著她那單薄的身軀，竟然覺得裡面蘊藏著一個傳奇的人生，於是，不禁疑惑，那小小的縣城真的能妥善安放她這一路走來的波瀾壯闊嗎？

  ……

  我們租了一輛可以兩個人騎行的自行車，我手握方向盤，她就坐在我的旁邊，我們一邊騎，一邊欣賞景區裡面各種各樣的小景點，偶爾也會聊幾句。

  景點看的越多，心裡的感慨也就越多，可我卻不太知道該怎麼去表達內心的這些感慨，直到可可對我說道：「餘味，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地方也挺好的？……到處都是演戲的人，演戲卻又是為了真實的生活，看著他們忙碌的樣子，我都分不清真實和虛假了？就像活在夢幻中……」

  我放慢了車速，轉頭看了可可一眼，這才發現自己想感慨的是這種「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的生活狀態，可可說的這些話，也是我心裡想說的。

  「如果你喜歡生活在這種夢幻的感覺中，那這兒當然是一個好地方。」

  「我以前特別不喜歡追求什麼夢幻，因為只有無知的少女才會喜歡這種感覺……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我真的改變了很多原先的想法，無知的少女也並不是一個貶義詞，人會因為無知而幸福……」

  「這話怎麼說？」

  「如果從來沒有見過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說完，可可便將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我只是用眼角的餘光看著她，大部分注意力則放在了兩個古裝扮相的群演身上……

  見我不說話，可可又開口對我說道：「你知道嗎？我私下和楊思思是有聯繫的。」

  我這才轉頭看著可可，我很疑惑，這兩個看上去沒有什麼交集的女人，為什麼會有聯繫，她們在聯繫的時候，又會說一些什麼樣的話題。

  「你一定很好奇，我們為什麼會聯繫……實際上在去無人區路過大理的時候，我們就已經互相加了微信，後來一直沒有聯繫過，直到最近，我才主動聯繫了她……她是一個有過很多經歷的女人，這些經歷把她從一個無知的少女變成了一個滄桑的女人……我覺得，她就是我的一面鏡子，那些我所疑惑的事情，也許會在她的身上得到答案……」

  「如果人生是一場戲，那她是一個悲劇人物。」

  「你是這麼定義她的？」

  「最後的最後，她既沒有和米高在一起，也失去了曹小北……一個是她深愛的男人，一個是深愛著她的男人。」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這些天，我一直想找一個能讓自己釋懷的地方，我就問她了，大理是不是這樣一個能讓人釋懷的地方，否則，她為什麼一待就是這麼多年呢？她的根基明明在上海，而且，她的家庭條件很好，從小就過著奢侈的生活，上海明明更匹配她。」

  「她是怎麼回答你的？」

  可可先是沉默，然後又抬起頭，笑了笑對我說道：「她說，她留在大理，並不是因為大理治癒了她，而是她在這裡選擇了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