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等你回來

  這個夜晚，我和茶小清就這麼靠在沙發上睡了過去；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的七點半，我去樓下買了早餐。

  天氣預報很準，下了一夜雨的廈門，終於在這個早晨放晴了，整座城市都仿佛充滿了新鮮的味道，正如我此時的心情……儘管未來依舊撲朔迷離，可我還是覺得自己好像獲得了一種別樣的新生，而這種像暖流在心裡縈繞的感覺，真的是茶小清所帶給我的。

  我活得清苦，可有時候反而會把那種可以歸類於物質的東西看得很淡，我好像更期待人與人之間的那種情感……

  人的情感可以濃烈到什麼程度呢？

  我曾經看過這樣的新聞，一個男人在未婚妻患病死亡後，依然義無反顧的舉行了婚禮；一個女人因為一場意外失去了丈夫，半年過去，她仍走不出傷痛，便駕車衝進了河裡，希望用這種方式去追隨已故的丈夫。

  我們之所以會因為這樣的新聞而感到震撼，是因為我們絕大部分人都做不到；可我卻恰恰覺得這是人的一種天性，不依循道德和規則的桎梏，只有最本真的生死相隨。

  也許，茶小清和我一樣，所以她才能說出昨天晚上的那一番話。

  且不說愛情，單單人與人之間的這種信任，就已經很美好……所以，正是因為這樣的情感，我才願意不顧一切的去幫她。

  ……

  

  吃早餐的時候，我對茶小清說道：「我已經給租車公司打過電話了，等我一下班就去提車，咱們正好趁著天黑趕到福州。」

  「嗯，我聽你安排。」

  「咱們要找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茶小清顯得有些猶豫，但轉瞬又用很堅決的語氣對我說道：「我不想你陷到這件事情裡面，你只要把我帶到福州就行了，其他什麼事情你都不用管，你知道的越少，就越有利。」

  我知道，茶小清之所以這麼和我說，是因為她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之前說，找到那個人，就可以徹底解決所有的麻煩，其實也只不過是基於她自己的憧憬……

  為了不讓我繼續好奇，茶小清又主動轉移了話題向我問道：「餘味，你有沒有想過換一個城市生活，或者去國外生活？」

  「從來都沒有想過……但你這麼問的時候，我還是挺想的。」

  「為什麼？」

  「離開廈門，就意味著可以離自己家遠一點，我真的很不喜歡我爸三天兩頭的跑來找我，漳州離廈門實在是太近了，他來找我的成本，也就一張幾十塊錢的火車票……」稍稍停了停，我又悵然說道：「之前從來沒有想過離開廈門，是因為，我覺得到哪座城市，都一樣改變不了自己的生活……我的能力，已經決定了我的高度，就算換一座城市，我也只是在重複目前的生活。」

  「我可以陪你去德國，我在德國有房產，可以滿足我們的基本生活；而且德國這個國家，代表了汽車製造行業的最高水準……你在那裡，一定會有很多施展自己的空間。」

  「這對我來說太遙遠了。」

  「你認識了我，就一點也不遙遠。」

  我笑了笑，回道：「先著手眼前的事情吧，你就在待在屋子裡，哪兒都不要去；我差不多六點下班，一回來就帶你走。」

  「嗯，我哪兒也不去，就在屋子裡等你回來。」

  我收拾了碗筷，然後便在茶小清的注視下離開了出租屋。

  ……

  因為心裡有事兒，所以這一整天都心不在焉，這直接導致我在工作上出現了失誤，我帶客戶去車管所做過戶的時候，把車子的保險單和行車證落在了公司，害得客戶在車管所多等了一個小時，客戶毫不留情的將我投訴到了大老張那裡。

  大老張先是臭罵了我一頓，然後又通知財務，從我這個月的工資裡面扣了二百塊錢；等於這一整天，全部白忙活了。

  ……

  快要下班的時候，我習慣性的跑到車庫後面坐了一會兒，又習慣性的點上了一支煙；唐果似乎也習慣了來這裡找我。

  她拿來了一個梨，並將其中的一半遞給了我，說道：「你別抽那麼多煙，吃個梨潤潤肺。」

  我沒有接，只是笑道：「你不知道梨是不能分著吃的嗎？」

  「為什麼不能分著吃？」

  「分梨的諧音，就是分離……寓意不好，你自己吃吧。」

  唐果譏笑道：「你這叫封建迷信……我爺爺奶奶現在都不吃這一套了！」

  說著，唐果又將那半個梨遞給了我，既然她這麼無所謂，我也不必太迷信，於是扔掉香菸，從她手上接了過來。

  不知怎麼了，我忽然就將茶小清早上問我的問題拋給了她，我向她問道：「你有沒有想過離開廈門，換一個城市生活？」

  「我瘋啦，為什麼要離開廈門？……廈門除了房價高點，你還能說出來它有其他什麼缺點嗎？」

  我迎著唐果的目光回道：「是沒有什麼缺點，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換個新的環境生活……我受夠了，大老張這個星期，已經把我叫過去罵了五次，如果不是有節假日，罵我這事兒，他真的得全年無休吧！」

  「大老張這人就是嘴硬心軟，你別跟他計較……上次，你急著用錢，他不是第一時間把我買車的提成、還有預支的工資都轉給你了嘛……再說了，你要真是對這個公司不滿，你可以換工作啊，為什麼不想在廈門待了？」

  我答不上來，半晌才回道：「我也就是抱怨抱怨……」

  「對嘛，其實像咱們這樣的人，到哪兒都一樣。」

  「你比我強多了……你可是咱們公司的金牌銷售。」

  「算了吧，以前是比你們都要強點……可自從買了茶小清的那輛車，我就一夜回到了解放前，我現在連東西都不敢買了，滿腦子都是想著怎麼還下個月的貸款。」

  「你可以把車賣了，反正你買的就是二手車，也不會再貶值多少了。」

  唐果咬著牙對我說道：「不賣，打死也不賣……有壓力才有動力！」說完，她又拍打著我的肩膀，說道：「今天是周末，晚上去看電影吧，聽說剛上了一部大片兒，朋友圈的口碑都炸裂了！」

  「今天晚上沒時間，你喊別人陪你吧。」

  「你說的啊，那我可喊武小海了。」

  「嗯，都是同事，你想喊就喊嘛。」

  唐果走後，我又在車庫後面坐了一會兒，我吃掉了她留給我的半個梨，然後就到了下班時間……

  我看上去很放鬆，可心裡卻比誰都要緊張，因為茶小清能不能從深陷的漩渦里自救，就看今天晚上了。

  ……

  六點半的時候，我在公司附近的租車行提了一輛邁騰，沒敢耽擱，第一時間就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我幾乎小跑著上了樓，然後用鑰匙打開了屋門……

  可是，屋子裡沒有茶小清，只有老余和我媽坐在沙發上，他們正用一種很複雜的目光看著我……

  儘管我沒能讀懂他們目光里的深意，可是心卻不由自主的一陣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