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死棋
2024-04-30 22:34:54
作者: 煮氿
精神病院的花園裡搭建起了戲台子。
台下,只有兩位坐小板凳的觀眾,花玥珠,陳小美。
台上,路小飛坐在左邊的板凳上,打著單皮小鼓;葉雲坐在右邊的板凳上,拉著胡琴;楚勝男內穿白袍,外套淺綠大褂,在台上粉霞艷光,蓮步生輝,用戲腔嬌柔道:「咿……」
劉真心和李玲雙雙佇立在很遠的地方看著這一幕。
「調查得怎樣了?」劉真心背負雙手,沉聲說。
「楚勝男的底細已經摸得差不多了,她的現代名字叫張佳瑩。」說完後,她的目光徐徐飄向遠方的戲台子。
「就這些嗎?」劉真心摸了摸腦袋,「難道你這兩天去楚勝男的家鄉,就知道了她叫張佳瑩?」
李玲目視著戲台子,眯起眼睛,掏出了一把瓜子……
「喂!」劉真心嘆道,「在談正事兒啊!我的護士長!」
李玲回過神來,「哦」了一聲,接著說:「那個張佳瑩自幼父母雙亡,跟隨她奶奶長大,從小到大,她都是一個很孤僻的人,在學校里也沒有什麼朋友,大專畢業後去了一家GG公司做設計,不過她是屬於那種只拿底薪很少有提成的員工,也只能算是勉強混個溫飽。」
劉真心思索道:「只拿底薪沒有提成……」
「哎……」李玲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楚勝男,「根據張佳瑩的同事講,此人的設計風格很特別,總是讓別人看了很壓抑,很不討喜,就是偶爾有一些恐怖片或者劇本殺之類的海報找她來設計,還算可以啦!」
劉真心道:「還有別的嗎?」
李玲道:「還有就是……張佳瑩的爸爸生前是個律師,媽媽是個檢察官,據說她爸爸以前被綁匪綁票,後來給撕票了,而她媽媽是被仇家暗殺的。」
劉真心詫異道:「被仇家暗殺?」
李玲點了點頭,「做檢察官難免會得罪一些人,有很多還是黑道上的。」
劉真心微眯著眼睛,徐徐看向楚勝男,「自幼父母雙亡,性格孤僻,沒有朋友,這些倒很符合精神病人的潛在因素。」
他接著問:「那她有沒有去藝校學習唱戲的經歷?」
李玲搖了搖頭,「沒有,我這兩天走訪了不少楚勝男的親友和同事,也找到了她的一些同學,但是沒有一個人知道她會唱戲。」
劉真心皺起了眉頭,「這就奇了怪了……難道還真是穿越者不成?」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遠方的戲台子,楚勝男依舊在舞台上聲情並茂地演繹著青衣,無論走姿,還是嗓子,都給人一種惟妙惟肖的感覺……
「琴瑟不和鳴嘛!難聽死了,」李玲一邊嗑起了瓜子,一邊說,「楚勝男唱功不錯,就是路小飛和葉雲這兩個土包子啥都不懂,還在那裡亂彈一氣,簡直糟蹋了楚勝男的這副好嗓子。」
劉真心笑了笑:「給這些自詡精神病人的奇葩們一點成長空間嘛!」
李玲問:「你真的一點都不相信他們是精神病患者?」
「不相信……」劉真心搖了搖頭,嘆道:「可是現在的局面……就像是一盤死棋,我們根本找不到破解迷局的鑰匙……」
他看著遠方的那幾個吹拉彈唱,嬉笑怒罵的穿越者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他們之前必然存在著某種聯繫,命運才讓他們在這個地方相聚,可那是因為什麼呢?仇恨?愛情?亦或是金錢?
有時候從他們飄忽游離的目光中,從閃爍其詞的言談中,足夠看出他們算得上是有備而來。
可也有的時候,他們的言行舉止倒真的像是徹頭徹尾的精神病患者。
穿越者PK精神病患者。——哪個才是真實的他們?
又或者,兩者皆不是……
通過這些天的觀察,劉真心也逐漸掌握了一些穿越者們的活動規律。
——在如今凋零落拓的精神病院裡,路小飛變成了一個王者的存在。
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麼三寸不爛之舌,居然讓同時喜歡上他的花玥珠和陳小美能夠和平共處,雖然表面上依舊是和花玥珠二人卿卿我我,形影不離,但是那個陳小美仍然能做到對路小飛不棄不餒,無論路小飛和花玥珠走到哪,她就能跟到哪,即便是遠遠地看著二人,居然也會獨自發出甜美的微笑……
還有那個葉雲,縱然路小飛虐他千百遍,但是他仍然對待路小飛如初戀。
路小飛讓他像條狗一樣趴在地上,他就乖乖的趴在地上,路小飛讓他去撿球,他就去撿球,讓他擦皮鞋,他也會蹲在路小飛的腳下擦皮鞋,總之路小飛好像無論讓這個男人幹什麼,他都會去做的。
奇不奇怪?意不意外?
難道葉雲真的就是一個穿越者?而且他的那個所謂叫常三的師傅,當真就和路小飛長得一模一樣嗎?可即便說相貌一模一樣,那麼葉雲就理應憑此腦殘式地為路小飛做牛做馬嗎?
而且路小飛並不喜歡他。
——甚至,信手拈來,對花玥珠說了一堆用謊言構建的故事,講出了自創小說《回到大宋做仵作》里的情節,來掩飾他很不喜歡葉雲這個人。
還有那個陳小美,說什麼自己的大漢夫君霍長青也和路小飛長得謎之相似,同時認定路小飛就是霍長青的轉世,即便路小飛不喜歡她,但她仍然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粘住路小飛,滿心期待路小飛能對她敞開愛情的大門。
如果你是路小飛?你開不開心?驚不驚喜?
可劉真心就納了悶兒了,為啥陳小美不把他劉真心認定是自己的前世夫君?
為什麼偏偏是路小飛……
唯有「新晉穿越者」楚勝男還算讓人省心,她並沒有像其他三人一樣粘著路小飛,反而更多時間喜歡獨處在某個角落用某個戲曲段子輕歌曼舞。
可結果呢,就把路小飛這頭「狼」招了去,路小飛提議搭建戲台子,其他三個人就幫著路小飛一起拾掇。
不止如此,路小飛還對他劉真心提議要拿自己的住院費買胡琴和小鼓,——儘管路小飛他自己不會,還是要配合楚勝男的表演。
這莫不是為了討取楚勝男的「芳心」?
只可惜,誠如護士長李玲所言,又豈止是聲音不搭,簡直太踏馬難聽了!什麼嘛這是——無論楚勝男唱到哪個階段,路小飛的單皮小鼓總是保持著一個音調,葉雲的胡琴亦是如此,像是在不停地鋸木頭……
可是這幾個人卻怡然自得,似乎很融洽的樣子,像是沒有人感覺到這「交響樂」湊在一起的聲音,究竟有多刺耳,有多恐怖……
「難辦啊……」此時的劉真心垂頭喪氣,雖不能說是萬念俱灰,但是也對精神病院的明天感到前途渺茫。
然而,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本身。
真正讓事情出現轉機的那天,源自於路小飛的突然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