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去留

  柳家別院搬到新住處這日，全家上下從天一亮就開始陸陸續續動手，直到傍晚時才算搬完。

  大牛幾個累得癱坐在院子裡的幾個大箱子旁，直喘粗氣：「看著也沒多少，這加一起竟足有幾大箱子！」

  柳拂緹看著同樣跟他坐在箱子上歇腳的幾個弟兄，暫且放下手裡的活兒，擦了擦手，叫素心拿來了銀子，走到眾人面前招手：「大牛，大力，二虎，你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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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了夫人！」

  柳拂緹將銀子分給幾人：「這是大家這個月的月錢，加上新年的賞錢。」

  一瞧這架勢，幾人原本還帶著笑意的臉頓時察覺出不對，一個二個瞠目結舌地看向柳拂緹：「夫人這是……要趕我們走嗎？」

  「不是趕。」柳拂緹出言解釋，「從前你們是看在雲舟的面子上才來侯府幫我做事，如今侯府沒了，這么小個地方，當不用護院了。你們都老大不小的，大力和二虎還沒娶媳婦呢，總得做點自己的事才是。況且……」

  柳拂緹也沒遮掩，自然道：「大家也知道，現下的處境窘迫，只怕我沒能力再給大家結算月錢了……」

  「夫人！您這是說得什麼話！咱們可不是為了錢才跟著夫人的！」

  「就是！」

  幾人面面相覷後，由大牛出面說：「夫人說得也沒錯，別說月不月錢的，咱們幾個大男人光是吃飯都成了問題，總不好叫夫人養著咱們吃白飯，你們有老婆孩子的，就回家去，另外找個營生。」

  「只不過……當時咱們也答應過三公子，要護好夫人，護好這個家。雖說侯府不在了，可這院子裡沒有主君，女子又多，總需要兩個看門管事的，讓大力和二虎留下來，和奴才在耳房擠擠，吃飯的事也不用夫人操心，俺們白日沒事的時候就去碼頭貨場找點零工。」

  見柳拂緹沒說話，大牛又繼續勸道：「夫人待咱們好，咱們心裡都記著，要不是夫人，只怕俺們還在那賭場裡混呢。在侯府時俺們也沒少得賞，都攢了些錢，現下夫人有難，叫咱們就這麼走了，這不成了忘恩負義的人嗎？俺們不要工錢，只要跟著夫人，看護好家門，夫人給俺們仨一間屋子，幾床被子就成！這家總得有個能跑腿兒，能打架的吧？」

  「是啊夫人，大牛哥說得沒錯，奴才兩個都沒家沒業，出去了也不知道干點啥，奴才就在這給您當個使喚，絕對不多吃一碗飯！」大力信誓旦旦地在旁幫腔。

  柳拂緹還是被幾人的一臉真誠打動了，思慮後應下：「好，那大力和二虎留下。」

  其餘的幾人也知道柳拂緹現下的處境，什麼都沒說，領了月錢道謝，依依不捨地各自別過回了家。

  剩下這院子裡的，打掃的打掃，生火的生火，搬東西的搬東西，還有一些零碎的沒收拾好，也從外面暫時挪進了屋子裡，等著天亮再處理。

  大家累了一日，各自匆匆吃了口飯，拿出行囊被褥皆回房去睡了。

  素心和蕊心在主屋裡陪著柳拂緹整理東西，柳拂緹則燃燈坐在桌邊拿出一本嶄新的帳簿，打著算盤開始記帳。

  「夫人在算什麼呢？」素心邊鋪床榻邊問。

  「算一算有多少東西要買。」柳拂緹埋頭道，「我大概瞧了一下，這屋裡的器具都是現成的，倒也不用添置什麼，只耳房要添兩床鋪蓋，西偏房的窗子要修一下，還有倉房的屋頂，有些漏水，院子裡有幾處也要補磚，這牆面也得找人來平一下。」

  「這些都不急呢，左右現在這院子是咱們的了，咱們自己買了料子慢慢修，還能省下不少錢呢。」蕊心機靈道。

  「是啊夫人，大牛他也會些泥瓦工，這些事讓他做就成。」

  「行啊素心姐姐，指使起大牛哥來眼都不眨一下，我看你乾脆搬他屋裡去算了，還能騰出來張鋪位。」

  蕊心這一打趣，惹得素心一陣臉紅，挽著袖子就要收拾蕊心，兩個丫頭打鬧著跑了出去。

  柳拂緹挑燈獨自坐塌邊，看著一旁搖床里熟睡的陸澈，心中難得安穩，卻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侯府。

  上次聽柳逾塵說，侯府起了火，燒毀了不少院子，大火過後，她也沒去瞧過。聽說陸杉失蹤了，陸瑤和老太太被救了之後，現下也不知所蹤，她現在只求接下來的日子，能一直這樣平穩下去，千萬不要被任何事打破。

  可她心裡清楚，李洵一事並沒有徹底了結，但經過此事，柳逾塵和李鶩之間的羈絆，已然心照不宣了。雖然她知道這條路是對的，且一定會成功的，可這中途會有多少艱難險阻，她卻不得而知。儲君之位空懸，朝中已然暗潮湧動，一旦李洵徹底失勢，只怕會立時風雲四起，這場奪嫡之戰，又是一場不可避免的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