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歸你了

  這最後一處，果然是先前所有裡面最好的，不說別的，單說這地段，對街竟是拂塵醫館，便不是別處可比的。

  柳拂緹起先還以為是巧合，可推門進去，院內無人，卻早早被人清掃的很乾淨，完全不似之前那幾處院內堆滿了枯葉落雪，反而像時刻在等著人去入住一般。

  這間院子不大，卻是個難得的兩進院落，前院耳房倉房各一間，廚房邊還有個小小的花廳，從垂花門步入後院，有一間正房，左右各兩間小廂房，不大不小的院內栽著顆大大的海棠樹，樹旁有口井，樹蔭的另一側，綁了鞦韆，夕陽下，有暖黃色的陽光打在上面，風吹過時，掃掉上面零星的落雪，它也跟著輕輕晃蕩。

  但最讓柳拂緹心儀的，還是這間院子乃草蓋頂，冬暖夏涼，生活氣十足，甚至已然可以想像到開春時在屋頂和牆角撒下一批花種，到夏天秋天時，四處生花的盎然景色……

  「如何，這間院子可還滿意？」

  楊易瞧柳拂緹望著屋頂發呆許久，才上前在其身邊詢問。

  柳拂緹乍然回神，一臉氣嚷地轉頭質問：「好啊楊易，故意的是吧，把這間最好的留到最後帶我瞧！這院子也是你差人打掃過的吧？你就知道我會選這間對不對？」

  楊易像是把戲被人當場拆穿一般，尷尬片刻後，又不以為意地笑問：「這下還糾結嗎？」

  楊易的確是故意而為，位置也是他精心挑選過的，就連這顆碩大的海棠樹，也是聽她從前隨口誇了一嘴自家後園裡的海棠花後，連夜叫人挖了移栽過來的，樹下的鞦韆，更是他親手所制。獨獨這院子並非他找人打算，而是前日才花了重金，把原來的住戶從這裡送到了自家更好的宅院裡去，本就沒有積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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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最後把她帶過來，是因為楊易自知她定會喜歡，卻私心作祟，想要多跟她走走，哪怕什麼都不做，能多待一會兒也好。

  柳拂緹看他如此爽快，故作玩笑，謹慎地眯眼看他：「該不會是想敲我一筆？」

  「原是沒想的，你這麼一說，看來是瞧上了。你們商人常說水漲船高……」楊易也不知哪來的興致，從前向來一板一眼的他，最近也不知怎的，竟愛開起這般玩笑來了。

  柳拂緹對這間院子實在喜歡的緊，無人之處，也沒顧旁的，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口價！」

  楊易看著柳拂緹緊張的模樣，達到目的似的笑著應下：「好好好，一口價。」

  拿到這間院子的契據時，柳拂緹的喜悅自是不可言喻，對她來說，這不僅僅是一處喜歡的院子，更是一個完完全全，屬於她自己的家。

  「搬家時，別忘了擺酒。」楊易理了下衣衫，在旁提醒。

  柳拂緹將地契穩穩放好，斂眸看他：「楊易，謝謝你。」

  斜陽西墜時，人影和暮色的分界線變得模糊不清，楊易卻能清楚地看見面前這雙清眸里，隱隱有淚。

  出門時，楊易將院門鎖好後，把鑰匙鄭重其事地在柳拂緹面前晃了晃：「歸你了。」

  柳拂緹歡喜地接過鑰匙塞進懷裡，立在門口，雙手遮在眉前，望向冬日裡甚少見到的絳紅色雲霞，光暈就這麼鋪在她的臉上，令她只得半睜著眼，對身旁的楊易說道：「你瞧，明日一定是個晴天。」

  「晴天化雪，莫要著涼。」

  柳拂緹看著天邊殘陽，楊易卻只注視著身邊的她。

  「走了一天了，累死了，回吧。」

  柳拂緹放下手，鬆了松雙肩，剛準備走，又想起將軍府好像順路，索性邀請楊易一起往回走。

  兩人雖一同走在路上，卻保持著如常的距離，既不生分，也不親昵，有一搭無一搭地隨意說著話，二個白色的身影在澄紅夕陽下踏著雪，並肩而行的場景，恬靜又美好，可偏偏落在不遠處那輛正巧下職路過，坐在馬車內的人眼裡，刺得他瞳孔有些疼。

  「累了？」

  楊易見她越走越慢，腳步拖沓，也不催，只每多走兩步，便靜靜地回身等她，等她趕上來，再一同走。

  柳拂緹搗蒜似地點點頭，叉腰蹲在地上，穿著粗氣擺手：「不用等我了，你先回吧，我自己慢慢走。」

  「我送你。」

  「怎麼送，你又沒騎馬？」柳拂緹下意識脫口。

  「你怎知我沒騎？」楊易說完，以指為哨，隨口一吹，也不知那馬是從何處冒出來的，眨眼之時就跑到了楊易跟前。

  楊易撩起衣袍，利落上馬，向還蹲在地上喘氣的她伸出手：「馬來了，要上來嗎？」

  一想到那日被他策馬的速度嚇丟了魂兒，柳拂緹仍是心有餘悸，可腳步不歇地跑了這些日，此刻早已累得臉白，一步也不想走了。

  上了他的馬，大不了就是被嚇一頓，要是這樣走回家，估計天都徹底黑了。權衡之下，柳拂緹一咬牙，撐著膝蓋起身：「我還不信了……」

  不想柳拂緹剛將手搭在楊易的掌心，二人身後便幽幽地傳來喚聲：「拂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