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別趕我走

  天光將盡時，方才停了落雪。

  素心瞧外面天色不早了，柳拂緹還沒回來，不免有些擔心，正說著要去柳家看看，柳逾塵便把她送回來了。

  素心和蕊心見柳拂緹眼眶這般紅腫，顯然是剛剛大哭過一場，不過卻暗暗舒了口氣，憋在心裡這麼久，她一直不喜不悲，反倒叫人擔心，這樣哭出來也好。

  「夫人，奴婢備了熱水，給您洗個澡暖暖身子吧？」蕊心輕手輕腳地從柳逾塵手裡攙過柳拂緹。

  柳拂緹點點頭，轉身對柳逾塵道：「哥哥先回吧，家裡還等著你呢。」

  「那你……」

  「我沒事了。」

  「好。」

  給柳拂緹換衣服時，蕊心才注意到柳拂緹一片青紫的雙膝，頓時面露詫色：「夫人您的腿……」

  

  「不妨事。」柳拂緹低頭看了看，未作理會，而是轉眼望向外面的院子，將整個屋子也跟著環視了一圈。

  「夫人在看什麼？」

  「這宅子是柳家的，如今爹爹走了，柳家不認我，我們不好一直住在這，得尋個新住處。」柳拂緹系好衣服，坐在塌邊几上，將小心放好的帳本和算盤拿出來，準備理帳。

  蕊心看著桌邊快要涼透的飯菜，不忍勸道：「天不早了，夫人要不先吃飯吧，吃了飯好好睡個覺，這些事明早起來做就是了。況且……」

  柳拂緹聽出蕊心的欲言又止，回眸看她：「你是想說，是哥哥讓咱們住在這的，就是不走，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蕊心摳著手指點點頭。

  「雖是哥哥讓我們住在這的，可這宅子尚在柳家名下，我不想因為這件事讓哥哥為難，與其讓別人來趕我們走，不如我們自己走。」柳拂緹低頭盤算著，「這些錢應該還夠買一處小院子，我們自己的地方，住著安心。」

  「夫人說得也是……」蕊心撓撓頭，坐在柳拂緹的對面，拖著下巴眨眼，「那奴婢明日叫上大牛他們，一同去挑院子！」

  一早時，外面的雪停了，雲層里終於透出了絲絲晴色。

  柳拂緹失眠嚴重，大早的就起來了，卻不想還有人比她更早。

  還在睡夢中的素心聽到院外急慌慌地叩門聲，趕緊披上衣服去開門，一見來人，差點以為自己沒睡醒：「公……公主？」

  「公什麼主，不是說了在外面叫我堂小姐？」李嫣一面說著，一面帶著浣紗腳步匆匆地往裡走，「柳逾塵說姐姐在這，姐姐人呢？」

  「估計還在睡著，這也太早了吧，天才剛亮……」素心打著哈欠，緊趕慢趕地跟上李嫣的腳步，在前引路。

  柳拂緹聞聲正欲去開門，李嫣就先一步跑了進來，見到人時，直接就撲上來抱住了她：「姐姐！你終於回來了……」

  柳拂緹將帶著哭腔的李嫣扶好坐在邊上，招呼著素心和蕊心去做點心：「怎麼一大早跑過來了？還沒吃東西吧？」

  李嫣有些慚愧地埋著頭：「本該在姐姐剛回來那日就過來，可父皇不准我出宮，更不准我這個時候來見你……」

  「陛下做得沒錯。」柳拂緹說完，又趕忙怪異地看著她，「你該不會又是偷跑出來的吧？」

  「不是！」

  李嫣立刻抬頭辯解，而後卻有些心虛：「也……也算是吧，是我聽說柳員外病故，心裡實在放心不下你，便求了母妃，給我拿了腰牌出宮。剛好鶩兒今日去父皇那回稟功課，估計父皇沒空管我。」

  「現下你瞧見了，我好好的，一點事沒有，可以乖乖回去了嗎？」柳拂緹連哄帶騙地問。

  「幹嘛一來就趕我走！看來是姐姐一點都不想我！」李嫣故作賭氣地噘嘴轉過身去，擺弄著手指。

  柳拂緹不是不想見她，只是從上次刑部的事後，加上她當街打了陸杉，也不知怎麼就被傳開了，有很多關於她不好的聲音在坊間流傳，正如前世自己時常聽到的那般，說她徇私枉法，任性妄為，性格更是偏執跋扈……

  第一次聽到這些不堪入耳的話時，柳拂緹很是自責，若不是為著自己的事，她也不會落得如此罵名，以至於寧願她在待在宮裡府里少走動，也不想她聽到這些污衊她的話。

  奈何柳拂緹向來對她這幅嬌氣可愛的樣子，沒有任何脾氣，連連起身過去哄道：「好好好，不趕你走，姐姐當然想你了，不要生氣，好不好？」

  「那姐姐最想我，還是最想你哥哥？」李嫣有意為難地眨巴著眼抬臉看她。

  柳拂緹毫不猶豫道：「當然是嫣兒了，必須是嫣兒。」

  李嫣終於笑開了，露出兩個好看的酒窩來抱住她：「這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