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入獄

  領頭的內監趕緊小跑著折返過來，躬身應道：「回稟太子殿下，正是。」

  柳拂緹聞聲，不禁暗自多看了那男子幾眼，原來他就是那個要造反的太子李洵。

  李洵迎著柳拂緹匆匆收回的眼神，目光落在她手腳上的鐐銬，嘴角露出不屑的輕嘲：「侯夫人看起來比孤想像中的還要聰明些。」

  「多謝殿下。」柳拂緹照常行禮，不卑不亢。

  李洵伸出一根手指，點在柳拂緹的面前，低笑道：「你那兄長，孤記住了。」

  「能被太子殿下記住，是家兄的榮幸。」柳拂緹同樣笑回。

  李洵哼聲收回手，甩下簾幔，冷冷命令：「走。」

  比起刑部的地牢，內獄要寬敞許多，僅有為數不多的幾間牢房，此刻出了獄差，裡面一個人都沒有，安靜異常。

  

  柳拂緹進來時，獄頭著重看了她幾眼，這兩年鮮少有人入內獄，更別說是女眷了，就連那幾個圍在一起喝酒取暖的獄卒都忍不住來瞧新鮮。

  獄頭同內監交涉幾句，不斷點頭應著什麼，待其走後，才回身道：「柳氏，走這邊。」

  沉重的鐐銬鎖在手腳上，柳拂緹的步子拖沓了許多，鐵鏈在剛撒過水的地上蹭出刺耳的聲音，幾個獄差卻恍若無聞。

  「這間，衣服換了，進去。」

  柳拂緹接過獄差遞來的囚服，邁進牢房內，陰寒刺鼻的霉味襲面而來，因返潮太甚，牆皮大片片地脫落，上面凝結的水汽肉眼可見地匯集成珠子，再一行行往下滾，地上鋪著的乾草，似乎一用力都能踩出水來，唯有那張可容一人的木榻上，勉強可以待人。

  「別磨蹭，快著些。」獄頭有些不耐煩地在門口催。

  「你……你能不能轉過去？」柳拂緹緊捏著囚服，有些難為情。

  獄頭想說什麼，但一想起剛剛內監的叮囑，只好應聲轉過去：「成成成……」

  人雖轉過去了，嘴上卻也沒閒著，像是許久不見新鮮的人似的，自顧自道：「要我說，都到了這內獄，就別要什麼顏面了。這裡關過的人，上至皇親國戚，下至朝廷命官，像你這樣的官眷更是數不勝數，只是這兩年陛下多開天恩，進來的女眷不多。」

  「可也不是沒有啊，到了這地界兒，一開始哭天喊地，既要臉面，又要尊嚴，到後來什麼面兒不面兒的，幾輪審訊下來，是體面也沒了，骨氣也丟了，莫說是換個衣裳，就是脫光了叫她站著給人瞧，只要不挨打，也無不願意的。」

  光是憑藉獄頭的這幾句話，柳拂緹已然能想像到自己接下來遭受的會是何等待遇，她不敢多想，也不願設想，唯恐在承受這些之前，自己的心裡的防線就先垮掉了。

  「大人，我換好了。」柳拂緹站在門前主動伸出手去，重新把鐐銬帶上。

  獄頭收過衣裳，又重新看了看她，莫名嘆了口氣：「上面雖吩咐過，你若有需求，可隨時叫人，不過也得知道自己現下的身份，太過分的事兒，我們可不應。」

  「是。」

  獄頭倒是難得見到這麼個好說話，事不多，也不喊鬧的女人，也稍稍鬆了口氣。

  柳拂緹獨自坐在木榻上，上面的被子有些潮濕，一摸上反倒更冷了，柳拂緹只好把被子先行挪開，待在木板上。

  牢內不見天日，唯有外牆上的壁火在毫無規律地跳動著，火光從外映射進來，被牢房內的鐵欄分割成一條一條，鋪在地上混著泥土的枯黃乾草上。

  昏暗裡，出奇的安靜下，任何細碎的聲響，似乎都被無限放大，柳拂緹甚至能聽到外面刑具被風吹得鋃鐺作響，能聽到獄卒們挪動桌椅的聲音，跟能聽到這牢房陰暗處蟲鼠悉悉索索的爬動聲……

  可讓她最不安的並不是這些，而是她根本不知道時辰過去了多久，不知是白天，還是黑夜，以至於待在這的每一刻，都格外的漫長，而這樣的煎熬，沒了時間的概念，似乎永無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