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攔路虎

  行刑結束時，二房幾個家奴趕緊上前，抬人的抬人，備車的備車。

  素心蕊心揪心地站在一邊，抓緊彼此的手，瞧著那板子每往柳拂緹身上落一下，她們的身子也跟著顫一下，直到二十板子打完，倆人才急忙上前準備把人扶起來。

  「我來。」

  柳逾塵快步從兩人身後出現，脫下官袍蓋在柳拂緹身上，將早已被汗水血水打透上下的柳拂緹小心翼翼抱了起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上，柳拂緹想要拒絕，可腰部以下那近乎快要抽乾意識的劇烈疼痛感，令她根本沒力氣說話，只能任由柳逾塵將自己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抱著她往外走去。

  柳拂緹癱靠在柳逾塵懷裡，傷口處火辣辣的疼，剛剛麻木這還不覺有多厲害，這會兒一動，已然是痛到痙攣，全身都開始止不住的發抖，終是她再要強，還是沒忍住悶哼了一聲。

  柳逾塵聞聲趕緊放慢腳步，低下頭關切地看著那張慘白的臉：「疼了？」

  「嗯……」

  在柳逾塵面前，柳拂緹也不再偽裝，乖乖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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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天色已暗，四下颳起冬日裡的森森寒風，可京兆府外還是圍滿了百姓，一個二個翹首以盼，等著探聽結果。

  柳逾塵抱著柳拂緹出來時，從人群中傳出一片譁然，一見她被責打，無外乎是一群人跟著起鬨，不堪入耳的聲音越加放肆，甚至有人說這種不守婦道的女子就該沉塘了事，為何只打了板子？

  素心和蕊心沒有心思顧及外面人說什麼，早早跑出去將馬車備好，幾人正準備上去，卻見身後陸瑤正被人攙著往外走。

  似想到什麼一般，柳逾塵又抱著柳拂緹折返了回去。

  柳拂緹猜到柳逾塵想做什麼，艱難地扯了扯他的衣襟：「算了……」

  倒不是柳拂緹心軟想放過陸瑤，奈何她現在的確疼得緊，只想快些回去上藥休息。

  柳逾塵卻目光堅定地沉聲：「忍忍。」

  柳拂緹實在沒有力氣說別的，只能任由他抱著自己走過去，隻身攔在陸瑤跟前，用階下所有人都能聽清的聲音冷硬迫問：「剛剛在堂內，你應允我妹妹的，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眾人這才見陸家幾個姑娘也被打了，一時間滿是疑惑，也有人開始調轉了風向……

  陸瑤搭著丫鬟勉強站穩，臉色灰白，目光卻煞是倔強：「沒忘……」

  柳逾塵並未打算因她是女子，給她留下半點顏面：「是你自己跪，還是本官幫你一把？」

  陸瑤多少也聽過柳逾塵護短的性子，且那話的確是自己所說，賭氣之下，一把推開丫鬟，咬著牙跪在地上：「我道歉，滿意了嗎？」

  陸瑤這一跪，就算不用張貼審判結果，圍觀的百姓也都至此分明，府尹向來公正，看來關於柳氏的種種傳言，皆為虛假造謠，其中不少跟風辱罵的人，都一個個紅著臉，悄聲散了。

  柳逾塵睥視著跪在身前的陸瑤，和她身後的陸檀陸杉，目光落在人身上，竟比冬日裡的冰柱還冷上幾分：「你記住，今日這幾板子，只是個開始。」

  「怎麼，柳大人打算公報私仇不成？」陸瑤不服氣地仰頭。

  柳逾塵毫不避諱地瞥她：「是又如何？」

  「大公子，咱們走吧……」素心和蕊心見柳拂緹快撐不住了，不得不在他身後提醒。

  柳逾塵這才不再理會她們，抱著柳拂緹回了馬車上。

  一路的顛簸令柳拂緹傷口處不斷往外滲血，撕裂般的疼痛反而叫她原本昏沉的頭腦，像是擊鼓一般，生生給扯清醒了。

  馬車行至柳家附近，經過巷口處，卻被另一輛馬車給迎面攔了下來，眼見來者毫無退讓之意，且將前路給堵死了，柳逾塵只好掀開遮簾去查看情況，這一瞧才見，前方馬車四角皆雕刻著龍銜珠的紋樣，明顯為內廷天家制式。

  柳逾塵見此，不得不先行下來行禮，對面這才露臉。

  當柳逾塵看見一身便衣的李鶩時，著實有些意外：「九殿下。」

  李鶩看了他一眼，並未理會，而是目光落在柳家車駕里：「我不找你，我找柳氏。」

  「殿下，小妹剛從京兆府受刑回來，身子有所不便……」

  「我的話你聽不懂？」李鶩不耐煩地蹙眉，擺明架勢定要見人。

  柳拂緹在裡面聽著，也不敢耽擱，讓素心蕊心強行把她扶起下了馬車：「給殿下問安。」

  李鶩打量了她幾眼，卻並無一點同情，而是陰聲下令：「你跪下，我有話問你。」

  面對眼前的少年，明明站得不近，可那無形的壓迫感還是迅速地席捲了過來。

  柳逾塵深知柳拂緹傷勢，還想說什麼，卻被柳拂緹攔下，暗中搖頭阻止。

  李鶩把兩人的小動作看在眼裡，也未多言，只盯著柳拂緹，等她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