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背後有人

  柳拂緹以為躲過了陸宥林，把他提前送進土裡，柳逾塵也順利步入仕途，以後柳家就不會再有什麼大風大浪了，誰知該來的還是來了，像是早就被安排的一樣，這種無形的宿命感，仿若千斤重的石碾，正趕著她往前走，一刻都不敢停。

  她從沒像現在這樣害怕過，怕自己明明知道了結局，卻根本不能憑藉一雙素手，逆天改命，她怕註定了的命運，無論再怎麼努力，都是徒勞，躲不開，也逃不掉，最終都會歸於原路。

  馬車到柳家時，柳逾塵還未下職，柳家下人頂著風，把柳拂緹的東西一箱一箱往裡抬。

  柳令聞從外回來，正趕上她在搬東西，一步一滑地上前問：「鳶鳶，怎麼了這是？陸家把你……」

  「爹爹，沒事。」柳拂緹儘量鎮定遮掩，「二房來奔喪，要在府上留些時日，上次的事爹爹不是聽說了？我同他們有過節，我怕澈兒還小，有人藉此對澈兒不利，想回來住幾天。爹爹不會嫌我吧？」

  柳令聞這才鬆口氣：「呼——嚇我一跳，你這丫頭說得什麼話，爹爹怎會嫌你？我孫兒也回來了不是，哈哈，好，好，你多住幾日！多住啊！」

  柳令聞眉眼舒展，笑著邁進府里，叫人去備酒席。

  柳逾塵回來見到柳拂緹，並沒有往日的驚喜，而是有種不好的預感。私下問了素心，沒問出什麼來，只能沉著臉把柳拂緹從廚房拉了出來：「怎麼回事？」

  「哥哥不是問過素心了，爹爹和素心沒告訴你嗎？」柳拂緹一臉真誠地眨眨眼，看起來什麼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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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知柳逾塵抓著她的手忽然用了幾分力，顯然是更加擔憂：「瞧你眼睛都哭腫了，還跟我說沒事？連我也要瞞著嗎？」

  柳拂緹張了張嘴，卻看著手上正端著的燒魚艱難一笑：「先吃飯，吃了飯再說。」

  這頓飯吃得自是食之無味，但為了不讓柳令聞瞧出破綻，兩人都配合著一如既往說笑。

  馮氏坐在桌前，沒說幾句話，趁著素心來說陸澈哭了的機會，趕緊起身主動同柳拂緹說：「你吃你的，我去瞧就是。」

  柳拂緹沒說什麼，只是笑笑。

  柳令聞借著高興勁兒，拉著柳逾塵喝了不少酒，柳逾塵倘裝喝不下了，吵著要回去，臨走時還不忘拉起柳拂緹，故意醉道：「小妹，扶哥哥一把。」

  柳令聞趕緊擺手：「對對，你把他扶回去。」

  柳拂緹只能將柳逾塵伸過來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裝模作樣把他扶回了房間，只前腳進門，後腳就甩開了他：「柳逾塵，你故意的對不對？」

  「是啊，這還不夠明顯？」

  柳逾塵伸手去她身後，將屋門順勢推上，眼中的醉意也跟著最後一道吹進來的夜風，一掃而空。

  柳拂緹被他擋在身前，呼吸有些沉重。

  「到底出什麼事了？你不說，我就差人去侯府問。」

  「別……」柳拂緹自知此事即便能瞞住柳令聞，卻怎麼也瞞不過柳逾塵，只能原原本本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還好，柳逾塵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大反應，只是口氣比平時嚴肅了些：「你做得沒錯。」

  「可若是這樣，我怕會牽連到你……」

  「要是不鋌而走險，難道就不會牽累麼？」

  柳逾塵沒有像以往那般安慰她，而是比她還清醒：「你的計劃雖險，但若成了，會有一線生機，如果你真順著陸成椋來，才是絕路。」

  柳拂緹雖知柳逾塵越在大事前越冷靜，但聽說私鹽場的事，他一點也沒意外，這並不像是正常該有的反應，忍不住小聲問：「哥哥是不是早就聽到了什麼？」

  柳逾塵動了下眉，斂色道：「你可知疫症後，上面第一個要查的是什麼？」

  「該不會是……私鹽一事已經走了風聲？」柳拂緹心頭一凜，狂亂地跳著。

  柳逾塵不出所料地點頭：「沒錯，梁州府台數年前隱瞞疫症一事，陛下已然通過你府上徐錦的線知曉，將他革職督辦，如今那位新任府台乃先清河郡知縣升遷，沒過多久，已經有暗報上呈，梁州有私鹽交易售往外邦，此乃賣國通敵，從中獲利，是當下緊要秘密督查一事，知曉此案的，唯我中書院和內閣兩位輔臣及協查下官。」

  柳拂緹一聽這話，渾身自是從頭涼到腳，原以為上面不知，還能瞞幾日，想不到早就在查了，唯恐隨時都會拿人下獄問審。

  「怪不得……怪不得陸成椋有底氣要跟我同歸於盡！若沒上峰罩著，沒打點好官路，他們怎敢如此明目張胆？」

  柳拂緹後怕地從柳逾塵身側走過，如醍醐灌頂般放圓了瞳孔：「不對，一個小小的知縣，即便是升遷為府台，也不過是個地方官，就算是天大的利益，也不敢獨自攬責，朝廷……朝廷定有人罩著他們！」

  「從你上次無端被人檢舉，帶去宮中問話，我便已經開始懷疑，陸家或是柳家在朝中有所樹敵。」柳逾塵鎮定地默認了柳拂緹的猜測，「如此，倒是能捋順了。」

  「這麼來看，我們要應對的就不止是陸成椋一個人了，他背後還有人，他們的目的也絕非是一個鹽場，或是侯府，柳家……」柳拂緹說這話時，額上已然浸出了汗，下意識地抓緊了柳逾塵，「他們的目標是柳家，哥哥，柳家……只怕有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