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追蹤

  在這遇到楊易，柳拂緹才算明白燕梨兒留字上所提及的「要事」，想是這丫頭得了什麼風聲，知道他今日要來南市，不然絕不可能這麼巧。

  「跟上他！」柳拂緹給陸雲舟使了個眼色，兩人接連起身過去，遠遠跟著楊易。

  好在他身材高挑，在這人群里足高出一個肩位，遠遠地就能看到。

  陸雲舟負責盯緊他，柳拂緹則在四下尋找燕梨兒的影子，果不其然，在橋頭轉角不起眼的糖人鋪子後，瞧見了一個頭戴厚紗斗笠，身形與燕梨兒九分相似的女子，只不過她並沒有穿侯府丫鬟統一的服制，而是換了一身富家小姐樣式的衣裙。

  雖被斗笠遮擋，看不出她目光所及之處，身子卻微微側向楊易那邊，等他經過後，又趕緊放下手裡的糖人，腳步匆匆循著楊易所過的方向追去。

  陸雲舟也瞧見了，立時墊腳指向前方：「那臭丫頭在那！」

  說罷，他便三步並作兩步，推搡擠過去，趁著她不注意，一把提住她的後頸，嚇得那丫頭剛準備驚叫，就被陸雲舟捂住了嘴，拎到了柳拂緹跟前。

  

  燕梨兒看見柳拂緹，非但沒怕，反而還一臉興奮地拉著柳拂緹，像無事發生一般壓聲道：「姐姐？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柳拂緹暗舒了口氣，始終懸著的心終於穩穩落下，帶著鬆懈後的疲態，低聲慍怒：「先回府。」

  「姐姐姐姐！」燕梨兒不走，倒退著往後拉柳拂緹，半央求半撒嬌道：「來都來了，就別走了嘛！你瞧這多熱鬧，我們……」

  「你再多言，我馬上叫人把你捆了送去宮中！」柳拂緹的忍耐近乎到了極限，眸中有滾火。

  「臭丫頭，你是嫌我們命太長嗎？」陸雲舟憤憤在她頭頂敲了一下。

  燕梨兒不敢再胡鬧，身子雖跟著柳拂緹往回走，腦袋卻是一步三回頭地往身後瞧，眼見楊易越走越遠，腳步也越發拖沓。

  柳拂緹察覺出她的情緒，緩了口氣小聲問：「你想見他？」

  燕梨兒搖搖頭：「我就是想看看楊易是個什麼人，在這之前，他沒見過我，我也沒見過他，我總不能叫父皇把我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武夫吧？萬一他是瘸子，是瞎子，長得醜可怎麼辦？萬一……真退了婚，我又發現他是個值得託付的人，我也要後悔，所以就想偷偷跟著他，遠遠瞧一瞧……」

  「你這丫頭年紀不大，鬼心眼倒是不少，先看看人家模樣，再決定要不要退婚，左右你倒是不吃虧。」陸雲舟在旁陰陽怪氣地嗤聲嘲諷。

  「那怎麼了！」燕梨兒不服氣地叉腰，「我們女兒家的婚事，一輩子大抵只有這麼一次，若是嫁給不喜歡的人，那日子還有什麼奔頭？倒不如不嫁，一個人也樂得自在！」

  這話落在柳拂緹耳朵里，好似有人提了一壺水，想要灌溉心裡那塊早已乾涸的田，水來了，土潤了，可種子卻在很久之前就枯死了，終歸是來晚了些。

  「三叔。」柳拂緹忽然止住腳步，叫住了陸雲舟，「你先帶他們回吧，這麼多人出來太久，只怕府上會有猜忌，況且此乃非常時期，大家最好都不要外出才是。」

  「那你呢？」

  柳拂緹拉住燕梨兒，思慮道：「她說得沒什麼錯，我帶她去瞧一眼，是好是壞，她心裡自會有決斷。」

  「姐姐……」燕梨兒難以置信地側過頭看向身旁的柳拂緹，語調裡帶著滿滿的感激。

  秋遊燈會，街頭巷尾華光璀璨，融融如海，穿過鬧市的小河上，漂著數不清的河燈，點點閃爍，宛如星河倒懸。

  柳拂緹和燕梨兒重新跟上楊易時，廢了不少的勁兒。

  柳拂緹氣喘吁吁地扶著腰，站在原地喘著粗氣擺手：「不成了不成了，我得歇歇！」

  柳拂緹剛欲坐下喝口茶，緩口氣，就被燕梨兒催著拉起來：「他走了！快點姐姐！」

  燕梨兒年紀小，渾身的力氣自是使不完，可柳拂緹卻覺得這般人擠人地快步走，腳跟生疼，氣也不夠使了。

  「雖然人長得周正，身材也不錯，可和我想得一樣無趣，不是我喜歡的，可惜了。」燕梨兒一本正經的抱臂端著下巴，對不遠處的楊易評頭論足。

  柳拂緹一面用帕子輕輕壓著額角細密的汗，一面有些怪異地搖搖頭：「不對……」

  「哪裡不對？」

  柳拂緹湊到燕梨兒身邊，低聲道：「你瞧他出來逛了這麼久，可有見到他進什麼館驛，酒樓？跟著幾個人，在路上來來回回地轉，現下他朋友都走了，他也未歸，這完全不符合情理，若旁人也就罷了，偏他是武將出身，怎會對逛集市有興趣？且瞧他翻東西的樣子，也似心不在焉，根本不是真有興趣……」

  柳拂緹這一說，燕梨兒也覺察出了問題，瞪著眼剛想問什麼，就見楊易拐進一個偏僻巷子裡，趕忙拉住柳拂緹道：「走，看看他要搞什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