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都一樣

  陸成椋被氣得臉色乍青乍白，想要站起來，身子卻不聽使喚的直打晃，蔣氏趕緊將其扶著重新坐下。

  陸成椋抓著蔣氏的手，切齒問：「這賤人說的，樁樁件件，可是真的？」

  「老爺，連你也要冤死我嗎！我那日出門去藥房，是給您買療身的藥，哪裡買過什麼紅花！我的老天爺啊，我是要被這兩人賤婦給活活冤死！」

  蔣氏被陸成椋這一問，徹底崩潰了，癱坐在地上，抱著老太太的大腿開始哭：「姐姐誒，您不是說，這侯府都是您做主嗎，怎麼讓兩個外人，把您親妹妹冤成這樣！她們就是想逼死我！我死了，誰還陪你說話，陪你解悶，她們一個二個的，誰是真心孝敬你啊？」

  

  老太太被她說到了傷心處，開始動容地擦著眼淚，一手將她拉起來，一手拍著大腿：「你放心，有我老太太在，誰也不敢把你怎麼樣，快起來！」

  一時間，蔣氏要死要活地抱著老太太賣慘，陸成椋抓著陸宥林，以長輩之尊威逼要他處置內院，徐氏跪在地上，徐氏的娘在外哭著喊著求情，四下鬧成一片。

  直到蕊心裹著風從外拿了些東西進來，柳拂緹才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鎮住了鬧聲，指著托盤裡的東西說：「不好意思啊，二老夫人，聽徐姨娘說起此事，便叫人去查了查，都是在你們蘭瓊苑搜出來的。」

  陸宥林翻查著上面的東西，有剩下沒用完的催情香，還有幾個助孕的方子，包括和徐家還未來得及燒掉的往來信件。

  「對了，剛好日前我叫了張郎中來問脈，順路叫蕊心去問了問……」柳拂緹把臉轉向陸宥林，面露驚色，「這藥本就傷身，若不是被它所害，侯爺的身子也不會越來越差！要不是徐姨娘及時發現，偷偷把藥換了，只怕侯爺您……」

  「什……什麼？」陸宥林臉色驟冷，一雙眼裡終於勾起了怒火，看向蔣氏，「叔母，你這是要害我啊？」

  柳拂緹太了解陸宥林了，儘管揭了二房諸多惡行，也只是鋪墊，根本無法真正令他觸動，這內宅里的勾心鬥角，誰害了誰，他都不會在乎，若不是手段實實切切用到他身上，他又怎會打心裡忌憚？

  莫說是陸宥林，就連老太太都乍然鬆開了蔣氏，把她往外推了推：「你……真是你做的？」

  「沒有沒有，這藥不會傷身，我特地……」蔣氏一時情急說漏了嘴，等她反應過來想要收口時，已經來不及了，腿一軟，跌在了旁。

  陸成椋驚詫地看向蔣氏，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指著她跺腳：「你糊塗！」

  蔣氏自認罪狀，辯無可辯，只能認栽，試圖做著最後掙扎，顫抖道：「我……我是為了你們好，早早要個孩子，這事也不是我一個人錯，分明是徐錦這賤人她……」

  「夠了！」陸宥林怒聲呵斥，情急之下，一陣急咳，老太太趕緊遞上帕子，誰知陸宥林放手時，帕子上竟有一灘血，他看著那刺眼的血紅，渾身顫抖不止，直接暈了過去。

  「郎中，快叫郎中！」老太太慌了，哭著喊著扶住陸宥林。

  夜風凜冽，四下不靜，侯府今日，大抵除了被關在屋裡的燕梨兒，沒誰能真正睡得著的。

  陸雲舟匆匆進到清風閣外堂，往裡瞧了一眼，郎中御醫皆在，不由湊近柳拂緹身邊，低聲詢問：「嫂嫂，怎麼回事？」

  柳拂緹朝外揚了揚下巴：「還能怎麼樣，被二房給氣著了唄。」

  「夫人，表小姐想見你，在偏室。」蕊心悄聲在柳拂緹身邊稟報。

  柳拂緹點點頭，隨口同陸雲舟言語：「我去瞧瞧，你盯著點這邊。」

  偏室內，陸杉一見到柳拂緹，直接哭著跪了下去，一雙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了許久，往日那鈴鐺般清脆的聲音，這會兒也有些啞了：「大嫂嫂……對不起……」

  柳拂緹反應過來，忙上前撈她：「你這是做什麼，此事與你無關，你快起來。」

  陸杉不肯起，只抓著柳拂緹的裙角哭訴：「母親年紀大，是糊塗了，求求您饒她這一次吧，她保證再也不會了！」

  柳拂緹黯黯垂眸，無奈嘆聲：「這裡面的事太複雜，你還小，不懂。」

  「我懂！」陸杉一臉倔強，眼淚從眼角往外滑，「我知道，母親一直針對你，都是母親的錯！可這侯府內宅，終歸是嫂嫂做主的，只要您願意幫忙求情，侯爺會應的。」

  柳拂緹神色莫名地看著陸杉，眼神中說不出是失望還是蒼涼，只默然道：「若我不願意呢？」

  陸杉像是被什麼給擊著了，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神哭問：「嫂嫂一定要母親離開嗎？」

  柳拂緹深吸了一口氣，毅然點頭：「是。她若只與我過不去，我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她已經起了害人之心，侯府容不得她。」

  「那……那爹爹呢，他不知此事！還有我大姐姐……」陸杉往前跪走了兩步，急切詢問。

  柳拂緹看著昏暗處二人一站一跪的燈影，並不容情：「都一樣。」

  「嫂嫂，那我呢……也要趕我走嗎？嫂嫂，我不想走，我不想回梁州，我和他們不一樣，求求你了……」陸杉抱著柳拂緹，哭得厲害。

  柳拂緹想說什麼，可張了張嘴，還是沒能將那決絕的話說出口，良久，才暗吸了口氣，把她強行扶起來，用帕子給她擦淚：「嫂嫂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