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珠光寶氣

  梅娘自被接了出來，便沉默許多，整日沒有一句話，開始在焉家住了幾天，找郎中瞧，身子倒沒什麼大礙，只是心緒難紓，還得她自己想開才行。

  後來安文正受審，梅娘自己提出想搬去甜飲鋪子，白日裡幫忙，晚上還能跟花葉作伴，如玉便也答應下來，以為有花葉開導，她能早日想開，不成想還是一日日的消沉。

  如玉都怕她作出病來，這一日早早的來到甜飲鋪子，說要帶梅娘去一個地方。

  「姑娘稍待片刻，我把這幾個椰子剝完。」梅娘也是早早起來幹活。

  「椰子有什麼要緊，你先跟我走。」如玉二話不說，將人帶上馬車。

  一路上梅娘都沒什麼話，眼睛直愣愣的，似出神似發呆，直到跟著如玉下了車，看到眼前的招牌，才露出些許驚訝。

  「珍寶齋……」梅娘喃喃的，想起之前她滿心歡喜的來這裡選頭面，不禁悲從中來。

  「你跟我進來。」如玉可不是來傷她心的，把人帶進內室，早有喬掌柜在等，見了如玉笑呵呵的把一個托盤呈上：「按照焉二姑娘的吩咐，純金嵌紅寶石的，您瞧瞧。」

  托盤上蓋著紅布，如玉示意梅娘掀開，後者半是驚疑半是機械的掀開紅布，金燦燦的一整套頭面簡直閃瞎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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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玉大為滿意，她要的便是這種效果，不求精緻文雅，但求珠光寶氣，金子越多越好。

  「當日答應送你一副頭面，後頭耽擱了，如今可算是騰出時間給你補上，如何，可喜歡？」

  「送我？」梅娘指指自己，「可是我，我已不成親了。」

  「這一個不成，還有下一個呢，難道只許他們男人娶了一個又一個，就不許咱們女子好好挑了？」如玉道，「就算是你以後都遇不上好的了，這頭面乃純金打造，以後想花錢了，隨便扣下來一塊，好吃好玩的隨便使。」

  梅娘本還心緒不佳，聽這最後一句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就連喬掌柜都忍俊不禁，他雖沒有聽過如此奇特的言論，不過這頭面的確值不少銀子：「焉姑娘說的有理，梅姑娘啊，老朽已年過古稀，見識過的人世悲歡無數，老朽斗膽勸您一句，這人吶，沒有過不去的坎，你覺著如今忒難了，可只要熬過去，回過頭來發現，也不過就是一件小事而已，更何況這本就不是姑娘你的錯，惡人自有惡報，姑娘何必拿旁人的錯處來懲罰自己呢？」

  如玉付了銀子，叫喬掌柜把頭麵包妥當帶走。

  「姑娘其實不必如此，我這輩子怕是沒那個福分戴上它了。」回去的路上，梅娘深深嘆了口氣。

  「怎麼，遇上了一次中山狼，就覺得天底下的男人都沒好的了？」如玉有意調和氣氛。

  「不是，我就是覺得……」梅娘有些羞赧，更多的是傷懷，「怎麼什麼壞事都叫我遇上了，自小沒了娘，在繼母的磋磨下長大，如今好容易說了親事，卻是這麼個模樣。」

  「從前的事兒你還小，許多無能為力，可如今你大了，能靠著雙手養活自己，何不活的瀟灑恣意些」如玉道，「那些讓你不快樂的人，你不見他們便是，那些讓你不快樂的事，便不去做，一切隨心自在。」

  「隨心自在……」梅娘緩緩咀嚼著這幾個字，靜默半晌方緩緩開口，「可如今鬧成這個樣子，我……我以後還能遇上好姻緣嗎？畢竟已算是許過了人家。」

  如玉明白了，原來梅娘糾結的還在這：「你一沒拜堂，二沒洞房，算什麼許過人家？且誰說女子就一定要嫁人了，若真一輩子遇不上個可心的，便是靠自己養活自己難道就活不成了嗎。你連姑子都敢做，難道還不敢自己過日子？」

  「你覺得自己很不幸。」如玉輕輕柔柔的語氣，仿佛撞進梅娘的心裡，「可這個世界上比你不幸的女子還有很多。」

  她給梅娘講了個故事：說有一個女子，很小便成了孤兒，寄養在表姨家，表姨家做些小生意，她便跟著學，慢慢的也打拼出了自己的一份產業。

  「約摸同我這般。」如玉指了指自己，「後來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也是她自己相中了一位才貌雙全的小郎君嫁了。剛開始，丈夫對她很好，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甚至知道她喜歡讀一些遊記，還主動提出要帶她去書上所寫之地遊玩。」

  梅娘聽著漸漸入了神，不由流露出羨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