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百花樓

  百花樓。

  如玉做男子打扮，跟在沈乙身後，進了這煙柳之地。

  這是她頭回進青樓，雖然心裡裝著事兒，也難免好奇，紅粉紗帳飄飄楊揚，自二樓垂落下來，大堂是中空的，二樓的連廊上可見一排排房間，有的房門緊閉，有的微敞著，隱約可見裡面對酌的男女。

  因未到黃昏，樓里並不多熱鬧，打扮曼妙的女子三三兩兩穿行其間，並不像如玉想的那般，見到男人就撲上來。

  

  樓里的鬼奴將兩人引進大堂，沈乙點名要翠芳姑娘。

  鬼奴聽了先是一愣，腦子裡轉了好幾個彎才想起翠芳這號人。

  實在是她也不是什麼頭牌名伶，連上等都算不上，看這二位儀表堂堂，穿的也都不普通，怎的點這麼個人。

  「怎麼，不行？」沈乙見他遲遲不動，不滿發問。

  「倒不是不行」龜奴道，「只是翠芳其人，實在算不得貌美，且年歲也不小……」

  像翠芳這樣的妓子，在百花樓不算少數，她們甚至連自己的房間都沒有，統一擠在最次一等的大通鋪里，所接客人大都是外頭那些沒什麼錢的窮漢子，眼前這兩位乾淨的小公子實在不像。

  「公子不若看看我們的梅蘭菊竹四位姑娘，個頂個的大美人！」龜奴不遺餘力的推薦，「都是咱們這的頭牌花魁。」

  沈乙卻蹙了眉頭：「我說翠芳便是翠芳，少廢話，趕緊安排！」

  「喲，這位公子好大的火氣呀！」一個濃妝艷抹的婦人扭著水蛇腰，一步三搖的走了過來。

  如玉只覺一股香風撲鼻，聽那龜奴喚她向媽媽，猜測她是這裡的老鴇。

  「公子莫要生氣，有什麼不滿的同我向媽媽說，保您滿意！」向媽媽一張笑臉，風韻猶存。

  「爺就要點翠芳，怎麼她不是你們百花樓的人嗎？還是不能點怎地？」沈乙一幅非君不要的架勢。

  「公子有所不知」，向媽媽道，「翠芳她……」

  「啪！」如玉沉甸甸的銀錠子拍在桌上，向媽媽立時住了嘴，兩眼放光恨不得粘在銀子上。

  「媽媽就說，這人能不能點吧。」如玉拍著銀錠子，直接了當的問。

  「能點能點」向媽媽連連點頭，急不可耐的摸上銀子，看到如玉的手，又順著往她頸子上一打量，頓時瞭然。

  把銀子迅速收入懷中，轉身安排龜奴：「快，叫翠芳姑娘出來接客。」

  「可她在哪接呢？」龜奴有些為難，總不能叫這二位去大通鋪吧。

  「蠢東西，叫菊香把屋子騰出來先給她使著！」向媽媽使勁拍了一記，龜奴捂著腦門，趕緊去了。

  不多時，如玉和沈乙被請上二樓雅間，向媽媽在底下看著房間的門關上，笑吟吟的舒了口氣。

  身後龜奴暗暗撇嘴：「這兩位看著人模狗樣的，怎的眼光這般差。」

  「你懂個屁！」向媽媽回頭啐了一口，她何等毒辣的眼光，方才便已瞧出如玉是女子，「只怕是翠芳在外頭伺候了她家裡人，找過來尋仇來的。」

  「啊？」龜奴震驚，「那翠芳豈不是……」

  「她如何關你什麼事？」向媽媽瞪了他一眼，「還不趕緊下去準備，等一會貴客來了，敢怠慢半分仔細你的皮！」

  百花樓天字三號房裡，如玉看清了翠芳的長相，的確算不得美人，卻是那日榆枝巷子口見到的女子無疑。

  「二位公子好」翠芳實在想不到，竟有人來百花樓點她，她年輕的時候便沒有多出眾，如今年歲大了更接不到像樣的客人。

  不想有朝一日，竟能在這天字號房待客，她努力搖擺著腰身，捏著嗓子盡力做個嫵媚模樣：「不知二位公子是想聽小曲兒呢？還是要看奴家跳舞？」

  「我們都不看。」如玉示意對面，「你坐，我有話要問。」

  翠芳直覺有些不對，她打量了如玉好幾眼，還是依著吩咐坐下了。

  「你可還記得榆枝巷子安家？」

  翠芳身子不易察覺的一抖，過了好一會，才重新掛上諂媚的笑：「公子打聽這做甚？春宵苦短，不若咱們做些快樂的事吧……」

  說著竟是直接靠過來，要扒如玉的衣裳。

  如玉猝不及防，渾身起雞皮疙瘩。

  沈乙攥住翠芳的手腕一把甩開，冷聲警告：「老實點！」

  翠芳被甩的一個趔趄，薄薄的衣衫滑落，露出大片香肩，她卻並不在意的樣子，抬手輕輕拉好，走回來坐到如玉對面，再不復之前的媚態：「你是哪家的大小姐？這裡可不是你玩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