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石磨地獄

  我做了一個夢，很長很長的夢。

  在夢裡我好像想不起自己是從何而來，也看不清自己要往哪裡去，周圍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能聽見周圍有人在石磨磨東西，一下又一下，石頭夾雜著某種汁水很多的東西在摩擦，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可是我扭頭去看，卻什麼都看不到。

  而在這白茫茫的場景，中有一條路，看起來灰濛濛的，彎彎的，我站在路上，不知道路延伸往什麼地方。

  我憑藉著自己的本能邁動雙腿，在路上盲目的走著，聽著耳邊不斷響起的石磨轉動的聲音，一直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路。

  忽然，一抹翠綠的顏色出現在我面前，前面有一堵布滿鱗片的彎曲高牆攔住了我的去路，於是我抬起了頭。

  我被嚇了一跳。

  因為我發現自己面前並不是什麼彎曲的高牆，而是在這條路上盤桓著一條巨蛇。

  那蛇起碼有兩米多粗，一片最細的鱗片也有我一個腦袋這麼大。

  巨蛇的脖子高高的直起，我抬起頭也看不見他究竟有多長，他的腦袋卻從空中垂下，懸在離我有十多米遠的地方。

  它巨大的眼睛沒有睜開，吐了吐口中腥紅的杏子。

  有些奇妙的是，我心中並沒有感覺到恐懼，甚至覺得這條巨蛇有些熟悉。

  「穆老頭的孫子，你將第一口棺材賣出去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聽不出年齡和性別，只能讓人感覺到分外的平靜。

  我點了點頭。

  那蛇的表情沒有變化，但不知為何我感覺它像是多了一點笑意。

  「你賣這口棺材有沒有賣出個什麼名堂？王福財的事情，你覺得他該不該死？」

  我想了想，最終點了點頭。

  「他該死。」

  巨大的綠蛇吐了吐信子。

  忽然，我發現周圍的場景變了。

  周圍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我能看見腳下是一片寬廣而又平坦的石頭地面，而我聽見的那轉動實木的聲音就是從腳下這石頭裡傳出來的。

  而我就站在這平坦石頭的邊緣。

  我扭過頭往旁邊去看，發現，我正站在一個巨大的石磨上，此時那時石磨正在不斷轉動。

  哪怕是我眼前的巨蛇，和這巨大的石墨相比，也顯得滄海一栗。

  而石磨中正在研磨的東西，看起來血肉飛濺，還帶著些白色的，像是骨頭渣滓一樣的東西。

  這石磨也不知道運轉了多久，裡面那些血肉模糊的也不知是什麼東西，總之在被研磨的變成一灘肉泥之後，它們就會順著往四面八方延伸的竹管掉下去。

  掉到一個我也看不見的地方。

  這場景讓我想起了十八層地獄中的第十七層，石磨地獄。

  我現在難不成是在地獄裡？

  正在思索之際，我頭頂懸著的那個巨蛇的腦袋又說話了

  「他為什麼該死？因為他偷了錢害死了人，還是因為他仗勢欺人橫霸一方？」

  我一時有些迷茫。

  明明心裏面有很多答案，卻發現在仔細思索一番之後，在年僅十八歲的我心中，除去一腔覺得他害人就該死的衝勁兒，卻說不出個所以來。

  看見我沒有回答，那綠蛇又吐了吐自己的信子，聲音裡面聽起來有一抹戲謔。

  「你還未能除去自己的迷茫。還不夠，還不夠。」

  說完之後，那條蛇忽然張開了他的巨口，渺小的我只看見它的巨口向我越來越近，逐漸變黑。

  我想要逃，卻感覺自己好像是被禁錮住一樣，半點都動彈不得。

  「嘎吱，嘎吱。」

  最終，隨著一陣像是五臟六腑都被磨碎的劇痛感，以及無比刺耳的摩擦聲，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急速下墜。

  這種痛苦的感覺在持續了有許久之後，我總算睜開眼，醒了過來。

  我出了一身冷汗。

  映入我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我又抬起了手，發現自己四肢依然完好，我依然躺在鴻縣小旅館裡面。

  只不過外面的天已經開始微微泛起魚肚白。

  這一覺我竟然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不僅如此，在我從床上坐起來之後，我發現自己渾身上下那股子酸痛勁還沒有散去，就好像被人揍了一頓似的。

  但是與此同時，我感覺自己的呼吸好像暢快了不少，眼睛也更加清明。

  我又乾脆下了床站起身，在屋內溜達了一圈。

  發現自己行走坐臥之時，好像卸掉了身上的重量一般，變得輕鬆了不少。尤其是之前對我來說有點沉重的打鬼鞭，現在我也能輕鬆拿起來了。

  一時我驚訝於這種發現，卻在思索之餘，聽見一陣細弱蚊蠅的聲音在我耳後響起。

  「此番之後，做完一個棺材，你自會隨之有所收穫，只不過除此之外，你還需多加歷練。」

  我立馬警覺起來，手中握著打鬼鞭四處打量了一番。

  但是整個屋內除了正在地鋪上酣然大睡的毛大胖和正躺在柔軟床上睡得正香的然然，我沒有看見其他任何會動的東西。

  「我不在他處，你看看自己。」

  是什麼東西？

  我心中詫異之餘，連忙去了廁所，看向鏡子中。

  只見此時，一條顏色翠綠的蛇形紋身忽然出現在我的脖子邊上。

  那紋身栩栩如生，藏在我脖子接近耳根的地方，有一半被頭髮遮住，非常小。

  如果不是今天醒來我的視力變得更好了，說不準還發現不了這小玩意。

  「你是什麼時候到我身上來的！你是個什麼東西？」

  如果是我能看見的鬼，於我而言，大不了和它打一架，倒也不算多恐怖。

  可是這東西直接出現在我身上，這種感覺讓我非常不舒服，我立馬伸手去撓。

  就在這時候，這條翠綠的小蛇忽然動了。

  它就像在我的皮膚上游弋一般，身形靈動得像真的蛇，忽然往我臉上竄去。

  我感覺更噁心了，可那小蛇還在繼續說話。

  「我自然不會害你，只是借你的皮相稍作停留罷了，你怕個什麼？」

  我往臉上那條小蛇所在的方向再次撓了過去。

  「你說你不害我就是真的不害我？每個鬼東西都會這麼說，那他們都是好人？」

  那小蛇一路閃躲，就這樣順著我的手指又竄到了我的胳膊上。

  好一陣折騰之後，我心中惱火，但是又拿它沒有辦法，一瞥，發現周圍有個打火機，心一橫，我乾脆把打火機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