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處境

  婢女嚇得身子一顫，手中的藥碗掉到地上成了碎片，連忙跪下道，「奴婢該死。」

  「先前有算命先生說過，王妃乃天命之女，其身宛如人參，鮮血更有除病去霉運之效，奴婢賤命一條，豈敢和王妃做比。」

  沈玉娘挑了挑眉，她自己怎麼不知道她還是真命天女？這算命先生還是玉皇大帝不成？

  林秋茹眼底飛速划過一絲銳利，心底有幾分不悅，苦笑出聲，「妾身自小福薄命薄，不過是一個死字，王爺還是不要再折磨王妃了。」

  語畢，她低眉順眼，如同小貓似的俯首在男子肩頭。

  這戲，一套一套的。

  沈玉娘不動聲色，就坡下驢，「你還挺懂事。」

  林秋茹正想接著以退為進，誰知，她的王爺，起身負手而立，睨了一眼地上的烏黑的藥汁冷冷淡淡說道，「便照你說的，今後莫再採血入藥了。」

  出門前，王爺如玉的手還在鼻前扇了扇，一臉嫌棄道，「吃人喝血，怪噁心的。」

  

  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林秋茹還沒反應過來，王爺已奪門而出。

  她錯愕地注視著男子離去的方向，本就蒼白的面容更是了無血色。

  婢女一頭霧水，「王爺今日是何意？莫不是那王妃死過一次，王爺開始心疼那短命鬼了？」

  林秋茹眼底閃過一絲狠厲，手邊的木枕掃向了地面，「絕無可能，王爺的心都在我身上，她不過是名存實亡的擺設！」

  「娘娘息怒。」女婢嚇得一哆嗦。

  別看側妃她弱柳扶風的，私下脾性大得很！

  次日，蕭元易醒來的頭一件事，就是趴在銅鏡前。

  鏡前，女子巴掌臉，柳葉眉，眼瞼下滿是烏青。

  眼底迸發出一抹寒光，他緊握的拳頭，狠狠砸在了梳妝檯上。

  「娘娘， 用膳了。」

  丫鬟堂而皇之地推門而入，餐食往桌上隨意擱置，甚至不拿正眼瞧她。

  蕭元易鐵著臉，旋即掃過那一碗白粥，和一碟青菜，沉聲道，「她平素里都吃這種東西？」

  她？

  丫鬟春花一怔，憶起府中傳言，說是王妃失心瘋，轉而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管事就分了這些吃食，您愛吃不吃！」

  用的是「您」的敬語，神色卻輕蔑又不屑。

  蕭元易作為攝政王府的主子，從前誰敢給他臉色看。

  當下他眼裡能噴出火來，「這芸書苑，到底誰是主子，誰是仆！」

  春花當她是瘋了，往昔唯唯諾諾，鬼門關過一遭，火氣這般大！

  她剜了蕭元易一眼，「當您是個主子方能耍威風，您瞧瞧，這偌大的王府，誰管您是哪根蔥？」

  蕭元易不敢置信，一個婢女，也敢對他冷嘲熱諷？

  沈玉娘再不濟，再不受他青眼，也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

  這些狗奴才！

  他慪著氣，春花將瓷釉碗往他跟前推了推，「甭端著了您，摸不准一會兒怡心園又來割血，您入了土都只能做個餓死鬼！」

  「混帳！」

  蕭元易怒不可遏，抓著桌沿，就要將這礙眼的碗和白粥一併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