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廂房內

  當她們走到廂房裡的時候，表演已經開始了。

  

  「小玉大夫來了啊，來，坐下吧。」她一走進來，陳將軍就招呼她坐下。

  現在舞台上表演的是劍舞，一位體格修長的女性，穿著輕便的戎裝在中間翩翩起舞。

  張御醫和她介紹了一番。

  這個舞劍的女子的父親曾經是防守尉，是個四品的武職外官。

  她母親逝世的早，他的父親就將她當作一個男孩撫養，從小就教她使槍弄棒，還給她換上男裝，帶去狩獵場練手。

  大家都知道這件事情，但……嚴格來說也不算犯了事，也不礙著誰，所以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看見了還上去逗弄幾句。

  她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嫁了人。

  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原本想為自己女兒找一個官職不高，但是人老實忠厚的人家，往後她即使是嫁過去了也可以過得自在一些。

  但她不顧父親的反對嫁給了一個和他同品級的官員，並放下了從小練到大的武藝，從此在家中過上了相夫教子的生活。

  「那她為什麼在此弄舞呢？」苗玉聽著像個戀愛腦的故事，便多問了一嘴。

  她在台上戴著面具，苗玉看不清她的臉，但是按照這個故事說來，她已經非常年長了。

  「唉，她父親走得早，嫁的人家又不是個靠譜的。生了孩子後不久就被抄了家，發配了邊疆。她也是靠著父親曾經的人脈，有人將她保了下來，但成了賤籍。」

  好在她的孩子也是女兒，聖上不忍骨肉分離，特許留在她身邊撫養長大。

  她一個官小姐，既不會刺繡也沒讀過多少書，但那一手劍和她父親學了個十成十。那個保下她的人就勸她去表演劍舞，也算是找到了討生的活兒，至少女兒如今吃穿不愁，閒暇時還能看兩本書解解悶。

  其實即便是夫家敗落，她父親留下來的財產也夠她平平安安過一生了，只是在她收到消息的時候，住在一起的伯伯和小叔就將值錢的搜颳了個乾淨，只給她留下了一個將要被拆除的空殼。

  「那她的夫郎又是犯了什麼事？」

  面對這個問題，張御醫也是支支吾吾的答不上來。

  他只知道和陳將軍母親葬身的梨園有關。

  下面傳來了敲擊鼓的聲音，兩人朝下邊望去。

  她的衣服飄起，旋轉起來讓人眼花繚亂的，但力道卻是十成十的足，划過空中的時候還有爆裂的聲音。

  苗玉看不懂她的劍舞，但是陳將軍和孫將軍都不住的拍手叫好，就連小竹也在她身後發出小聲的讚嘆。

  一開始只是簡單的動作，然後就越來越快，她單腳站在中間，好像一個小旋風一樣，用雙劍帶動四周的空氣，裙擺則是在空中搖擺，她快速的又停下來，將雙劍支起。

  「好！」上邊的廂房和下邊的觀眾都爆發出巨大的掌聲。

  她將雙劍朝兩側擲出，在眾人的驚呼下穩穩的插進了稻草人里，下邊的舞女將一把傘扔了上去，她將舉起，在裡邊抽出了一把長劍來。

  這一下，苗玉倒是能瞧出來些趣味。

  她看不出劍法，看不出步伐，但是耍的幾個劍花看的十足十，也跟著旁邊的人一起拍手叫好。

  劍舞后，就是穿著長裙的舞娘表演，兩個歌女在一旁演奏琵琶，以歌和舞。

  這一段很短，陳將軍一行人顯然沒什麼興致，都在三言兩語的聊著天。

  然後就是桃花扇。

  這部劇以文人和歌妓的愛情故事為線索，講述了一個王朝的覆滅。

  陳將軍看的不住地嘆息、搖頭，裡邊非常安靜，只有挪動時發出的輕微聲音。

  隨後，就是以歷史上一位美貌的將軍為原型的《代面》，他因為面色俊美，男生女相，即便是武藝高超也叫人恐懼不起來，他便帶上了醜陋的面具上陣殺敵。

  這齣劇略顯暴力，苗玉和張御醫便聊起了天，倒是幾位習武的將軍看的津津有味。

  一長串演出下來，桌上的菜都被吃的七七八八了，掌柜的就找人撤了下去，放上了一些甜食和水果。

  他們已經對下面的表演沒有了興致，都相互交談起來。

  掌柜的就拉下了帷幕，不讓下邊的表演吵到上面的交談。

  他們之間的話題外人都很難插入，苗玉和章禎就在一旁坐冷板凳，吃著瓜子，聽的津津有味的。

  「我這次回來，就是準備將章禎留在京城裡。」陳將軍說道，這一個消息讓戎丹夫婦十分震驚。

  「這是為何，章禎不是一直給你當副官好好的嗎？」戎丹問道，章禎一言不發，但也死死的盯著陳將軍。

  「她總不能和我一直在外邊奔波呀。」陳將軍笑道。

  苗玉悄悄地看向章禎，她的臉色果然變得更加難看了，但沒有開口反駁，只是拿起眼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陳將軍只是看了一眼，沒有出口相勸。

  在歌舞結束後，他們的賞菊會就算是結束了。

  陳將軍正和孫將軍勾肩搭背的，他約了苗玉後天在將軍府會面，而今夜他要和戎丹夫婦喝個不醉不歸。

  章禎則是跟著張御醫回到寶芝林，他告訴苗玉，晚上趙年特意叫所有人都回到家中用膳，一個也不能遲到。

  苗玉連聲道明白，將兩人送上馬車走了。

  戎丹也表示，過兩日就會將做好的馬車送到她的府上，要她千萬別忘了兩人的的約定。

  她這一天，至少在苗玉在的時候都沒有透露出半點風聲，見陳將軍的反應也不像是知道了這件事。

  恐怕也是擔心空歡喜一場，所以就沒有告訴旁人聽。

  苗玉點點頭，也將她送上了馬車。

  她要和胖掌柜在這邊忙活一會，將那些小食的做法教給這邊的廚子們，然後跟掌柜的談好價格。

  掌柜的正開心呢，也存了要和苗玉交好的心思，也沒有壓價，非常痛快的給了三百兩銀子買斷，明日就會送去寶芝林。

  知道掌柜的應該不會給的太差，但也沒想到出手會這麼闊綽，苗玉心裡一驚，然後就是喜笑顏開。

  她在醫館裡坐診，一次也就賺十幾二十個銅錢，若不是運氣很好，來的人多又尋貴的藥品，她一天都賺不到一兩銀子呢。

  這三百兩銀子，就是戎丹想要把整個地板都翻新也綽綽有餘了，她還能給娘親建一個小菜圃，讓她種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還有小竹心心念念的站樁也有位置放了。

  她立刻答應下來。

  錢到了手邊還不賺，活該一輩子餓著。

  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銀子，苗玉指導起廚子們都細緻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