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良心難安

  臥室門始終沒有閉合，又在客廳抽了好幾根煙，灌了半壺茶的夜執陽越發清醒，只是…臨近凌晨一點，想著夏清讀已經入睡，打算客廳沙發上休整一夜的夜執陽越來越不對勁。

  習武之人火氣大，較之常人在禦寒能力上的確強上一些，但九月剛過的榆市，是不是忒冷了點兒？

  望著陽台窗戶緊閉，可手機溫度顯示只有三度，夜執陽陷入了沉思。

  「阿嚏、」

  冷不丁打了個噴嚏的夜執陽抬頭看了眼頭頂的中央空調，再一琢磨，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只好苦笑朝臥室行去。

  臥室吊燈明亮，金綢大床上，如同一尊睡夢人的夏清讀正側著嬌軀，酣然入眠，戲劇的是，這女人手裡還拿著空調遙控器，儼然是想降低客廳溫度來逼夜執陽就範。

  夜執陽莞爾，貓著步子來到大床邊緣，卻見本已睡著的夏清讀睜著還有些血絲的大眼睛，就這樣靜靜望著她。

  「抱抱清讀、」

  

  夏清讀順勢拉住夜執陽的手腕，並不想讓這個男人離開。

  「後果自負？」夜執陽挑眉反問。

  夏清讀嘟著小嘴，就是沒有鬆手。

  「睡吧，再折騰下去，過幾天我師父他老人家就得過來了。」

  一對人兒默然對視足有一分鐘，實在拗不過這個女人，褪下外套的夜執陽平靜躺在夏清讀另一邊，三乘三的大床上，空間留著一條將近半米寬的空餘。

  窸窸窣窣片刻，夜執陽又感覺到一條柔軟玉臂攀上他的脖頸，再過幾分鐘，夏清讀又像是一隻小貓咪，順著胸膛架起夜執陽另一條手臂作枕，人兒臉頰輕輕靠著夜執陽的下巴。

  燈光暗去、這位緊跟著夜執陽步伐，有些疲憊的人兒睡得無比香甜。

  …

  萬家燈火通幽、

  市區偏郊那個林蔭遮蔽的小區內，角落一間臥室的燈光久久沒有關閉。

  臥室床上，今天下午平白無故多了一千萬的錢裴安靜半倚著床頭，小女兒家粉拳緊緊握住，那雙眸子晦暗不明，沉默到了天亮。

  她在想什麼？

  是否在想那輛燥熱的公交車上，她的身旁站著一位嘴角含笑的年輕人，陽光照耀在年輕人清澈的臉龐上，她抬頭盯了那人許久，甚至看得他有些羞澀？

  …

  不願耽擱夜執陽的工作，夏清讀在榆市呆了兩天，周末下午便帶著夏家忠心護從返回海市。

  租房小區停車場，夜執陽坐在車上，這位考古天才放下椅背，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菸緩著心神。

  與夏清讀相處的這兩天，周六中午之前，他們一直都在莊園裡呆著，那女人周五晚上把自己折騰得夠嗆，第二天醒來，眼眶還有些浮腫，下午散去後，他這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導遊也只能帶夏清讀去嘗一嘗榆市本地的特色菜。

  期間倒也發生一件趣事，在一家餐廳，有個帶著眼鏡兒的小青年只聽到夏清讀低咳一聲，便當眾肯定戴著口罩和墨鏡，並且將小腦袋籠罩在連衫帽中的女子就是函夏國那位頂流女星，緊接著發狂一般朝夏清讀衝來，張哥等人只好將那個傢伙攔下，就連餐廳其餘顧客也搖頭失笑，紛紛調侃那種級別的明星怎麼會來榆市這種地方？

  夜執陽瞧著那哥們兒也是滿臉木訥，得看多少部影視劇才能對夏清讀熟悉成這樣？

  今早他們去黑龍潭那邊轉了會兒，那地兒在名氣上比不過紅石峽和鎮北台，可想到夏清讀知曉他曾帶莫茜和一眾同事去過這兩個地兒，若覺得自己只是應付她，到時候當眾耍起脾氣，後果就不是莫茜之前在紅石峽哭鬧可比了。

  最後麼…這兩日清晨醒來，雖說他二人貼身衣物並不整齊，甚至連睡相都與尋常情侶無異，可好賴夏清讀睡衣還在，偏是那女人羞澀得緊，他壯著膽子詢問時，夏清讀也只是呡著嫩唇不說話。

  難不成真在他熟睡時，發生了羞於啟齒的事情？

  「呼~」

  夜執陽拍了拍頭頂，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轉頭望向車窗外。

  夏清讀五年情緒的爆發，二人立下了五年約定，過分親膩地相擁入眠，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已然出乎他的預料，可他也說不上後悔，唯一頭疼的就屬莫茜那個瘋丫頭了。

  以後他二人真要與莫茜見面，如果不打算當面將莫茜氣死，夏清讀拿捏分寸並不難，可莫茜呢？以那個丫頭張牙舞爪的性子，屆時會不會惹得夏清讀火冒三丈，而那個時候，真正下不來台的，不正是夾在這二女中間的他嘛！

  「我滴乖乖、」

  夜執陽正想下車吹一吹涼風，手機通話鈴聲突然響起，這一瞧，竟然是老師莫子揚打來的。

  「老師~」

  接通電話，夜執陽莫名心虛，手機那頭的莫子揚也有些納悶兒…這種正式的稱呼，好久都沒聽夜執陽喊過了。

  「讓老頭子猜猜，這兩天應該是夏城祖那老傢伙的小孫女兒去榆市找你了吧。」莫子揚渾厚聲音爽朗大笑，夜執陽心頭一個咯噔，乾咳一聲只得承認。

  夏城祖、海市夏氏集團的創始人，雖說將位置傳給兒子夏長鋒多年，可不出山不代表餘威不在，即使現在，那位他只見過三面的老人跺一跺腳，海市都得顫三顫。

  「一個月見一次面，清讀那小妮子也是夠執著的，不過她和茜丫頭一樣，誰當著你這小崽子的面兒不是個人來瘋？」

  聽聞手機裡面夜執陽淺吁出聲，正清洗著茶杯的莫子揚又是一笑。

  「老師，你這一說，我可就迷茫了。」

  夜執陽忍不住嘆息道。

  「是迷茫、還是覺得對老頭子我和你和莫哥有愧？」以莫子揚的通透心思，如何聽不出夜執陽的弦外之音。

  果然，夜執陽不說話了。

  「其實是兩碼事兒，老頭子想看到你在考古界一騎絕塵，能否和茜丫頭在一起，有則有、無則無，老頭子並不會插手。」

  聽夜執陽無聲，莫子揚反倒笑吟吟安慰著夜執陽。

  「這麼通達？」

  夜執陽狠狠搓了搓臉龐，良心更難安了。

  「有些事情，我和夏城祖那兩個老傢伙說了不算吶！只能說…你這小崽子路走對了。」

  手機那頭，莫子揚沉默些許，幽幽出聲。

  夜執陽眉頭緩緩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