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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自信

2024-06-02 11:06:49 作者: 黃昏吟唱

  「很難理解麼?」

  見眾人神色呆滯,夜執陽說道:「這段時間翻遍這麼多史料,你們應該清楚,流民八君之所以能站穩腳跟,八大星卜必不可缺,說句簡單的,這些聖君恨不得睡覺都摟著隨行星卜。」

  「被人盯得這麼緊,他們哪兒來的時間暗中聯合,建造地宮?」

  

  夜執陽話落,眾人皆是恍然點頭。

  「所以小陽說第九人與大理石路線有關係,是指那個人才是幕後黑手,大理石的遷運路線和地宮建造,都與他脫不了干係?」

  李亮順著夜執陽話柄分析道。

  「對。」夜執陽沉沉點頭,又指著板報上的那句話問向李亮:「亮哥現在能確定大理石的大致路線麼?」

  「這…」

  李亮的臉龐因為某種說道不明的急促變得更黑,這傢伙摩拳擦掌足有二三十秒,還是想不通該如何回答。

  「大金與西夏在西北一帶的分界線是在臨洮府、鳳翔路、延安府等,而這八大星卜既然是西夏仁宗皇帝派人所殺,不出所料,大理石遷運路線應該就在西夏境內。」

  「都走到眼皮子底下了,夏仁宗絕不可能坐視不管。」

  攝像機後方,一手托著筆記本,一手握著筆的錢不庭覺察到辦公室氣氛越發肅靜,適時出聲。

  「嗯?」

  夜執陽饒有笑意地望向錢不庭:「臥龍先生這是要起飛啊?」

  眾人見夜執陽明是嘲諷、實為肯定,無不轉頭望著錢不庭,誰能想到整天跟在夜執陽身後的跟屁蟲,思維竟然如此清晰。

  錢不庭從來沒享受過成為焦點的待遇,忍不住挺直身軀,一臉得意。

  「小陽的意思是,就從西夏王朝相關史料入手?」

  對於錢不庭的插言,李亮實在談不上生氣嫉妒,只好不留痕跡將話題拉回來。

  「嗯。」

  夜執陽肯定道。

  「那異型棺呢?」

  見夜執陽與李亮談過大理石路線,李黛蹙眉問道。

  「異型棺、地宮風水、棺台上的四尊石獸以及二十八處小龕的其實是一個說法。」夜執陽笑道:「星卜這一行,最喜歡的不就是卦象星象這些東西?」

  「四道大墓是皇陵規格,可八大星卜之外那一人,壓根兒沒有能力建造一座天井、甬道都存在的四道墓,他要的只是形似,給百姓一個說法即可。」

  「接下來就是地宮了,那位首領帶領八大星卜和一眾百姓圍在地宮石台向下望,最先看到的就是棺台上的牛馬驢羊四獸。」

  「馬是戰畜,牛、驢和羊是家畜,各位想一想獸口銜牌那十六個字,不說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世間公理、自在人心不正是說人世間的公道,是平民百姓說了算的?」

  「所以棺台四獸,是為了讓百姓對他們的鼓吹深信不疑。」

  「黛姐就是聰明。」

  夜執陽笑言道,話罷,李黛努了努紅唇,反觀孫青兒撇嘴不知嘟囔著什麼。

  「接下來就是異型棺了,這與四道大墓同出一理,除了大棺最外層的流線略作裝飾外,二槨三槨並不需要雕刻流線,因為百姓根本不會在意這些,但他們會在意本棺,這也是那人為什麼要在本棺上雕刻金色黍穗的緣故。」

  「黍是榆市百姓主要的農作物,那人持續加深鼓吹力量,寓意百姓才是榆市地區真正的主人。」

  夜執陽有條不紊地解釋著,張之路李林堂等人早就聽得默然如木。

  「而地宮小龕中除了四靈神獸寓意著驅災納福,吉祥如意,發財致富,其餘二十四座石雕有四馬並進的、農田耕作的、明堂公案的,這分明是一幅風調雨順,官清民享的盛世圖。」

  「這無疑是在告訴百姓,只要敢於鬥爭,遲早能推翻壓迫生活,走向幸福生活。」

  「這最後嘛…」

  說到這裡,夜執陽笑了笑。

  「那個傢伙自棺槨取出和他同等身高的青紙人,並且當眾揭開青紙人的秘密,希望百姓擁他為王。」

  「那八卦水渠怎麼解釋?」

  扭頭見眾人徹底呆滯,智商還算在線的錢不庭納悶兒道。

  「剛說臥龍先生要起飛,又要厭世把自己摔死?」夜執陽嘖聲道:「別忘了,流民時代,榆市並沒有真正的王,這傢伙既然有此野心,拉攏八大星卜就是拉攏整個榆市百姓的民心。」

  「八卦水渠,一卦一王,鎮守八方,很難理解麼?」

  像是在與錢不庭唱雙簧,夜執陽話落後拍了拍手掌,這才笑望著被驚回神的眾人。

  「各位還有什麼想法,提出來大家一起討論。」

  討論?

  這還怎麼討論,又該從哪處討論?

  夜執陽剛才所言,直白地說,只是在看到《大金邊貌》上一句後,對之前的設想作了更豐滿的補充。偏是他的每一處設想都與地宮的場景不謀而合,少一點兒解釋便覺得不踏實,可多一點兒又有些牽強附會。

  這個臥龍,錢不庭能當是因為二人關係極好,他們再建議可就愚不可及了。

  「果真…果真是完美無缺哩。」

  文物局辦公室、眾人沉默足有一分鐘,那位省文物廳副主任抬手捋過半黑半白的頭髮,緩緩打破平靜。

  「老李,這事兒你怎麼…算了,你也不用看了。」

  本是李林堂的座位上,林丹生搓了搓油膩臉龐,如平常一樣想聽聽同僚的看法,可話說到一半,見李林堂佯裝端起茶杯,林丹生就知道這傢伙鐵定倒不出水了。

  「難怪陽哥上班時候,門牙咧得和二條一樣。」

  疾筆如飛的錢不庭記錄下夜執陽所說的最後一個重點,這才打趣道,可再一深想,錢不庭臉色又逐漸認真。

  「陽哥,咱都清楚你設想的沒一點兒毛病,問題是…僅從一句話來分析整體,這能否成為黛姐、亮哥和相哥接下來工作的方向?」

  對於夜執陽,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上次夜執陽表達設想,在林丹生三人的為難請求下,他不得不重新分化三個方向,可這一次卻是夜執陽主動展開討論。

  無論是對李黛等人的工作還是把控邊村地宮遺址的項目方向,夜執陽都需要表明態度。

  「是啊師弟,今兒個說法,對地宮遺址的影響可不小嘞。」

  反應過來的林丹生順著錢不庭的話,雙目不移地盯著夜執陽。

  錢不庭與林丹生先後出聲,緊接著張之路李林堂等人也凝眉靜望著夜執陽。

  「這一次…」

  板報面前,夜執陽手指摩搓,嘴角緩緩翹起笑意。

  「我單方面肯定,今日設想與地宮歷史真相有九成契合。」夜執陽的說話聲很輕,甚至輕過從辦公室門縫溜進來的流風聲響。

  可就是這一句話,恰又讓所有人覺得喉嚨被壓得難以呼吸…從負責地宮遺址到現在,夜執陽首次如此直截了當地表明方向。

  「夜老師,我…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真的按照這種設想走,最後定性的地宮遺址的歷史真相,是要在遺址研討會上接受函夏國所有頂級考古專家認證的。」

  錢不庭身旁,孫青兒俏麗臉蛋兒交織著對夜執陽的崇拜與擔心。

  她知道夜執陽在說什麼,可又擔心夜執陽被自己的完美設想沖昏頭腦。

  「到時候,我會親自面對專家認證。」

  夜執陽仍是點頭含笑。

  不同於他前年考古大衛王宮殿,邊村地宮遺址研究到這一步,明面上的用時更少一些,但對夜執陽來說,在完整的地宮客觀環境和重重線索麵前,這種無意義的消耗不宜再長。

  更何況,他的設想是與古閣同步。

  「接下來,黛姐和相哥對異型棺以及地宮風水的研究合併,著重尋找雕刻棺槨的雕刻者,這一方面,我建議還是從姜山入手。」

  擔下在遺址研討會上面對函夏國考古專家的責任,夜執陽又對張冠李戴二人囑咐道。

  這對情侶一個主動謀劃分手,一個被動接受劈腿,明眼兒不太適合一起工作,可夜執陽又清楚李黛的心思,這番安排自認沒有不妥。

  「好的。」

  李黛紅唇輕呡,眼眸中流露著一絲無奈,但終究沒有拒絕,再看張來相的憨實臉龐滿是笑意,想必心裡已經對夜執陽千恩萬謝了。

  「亮哥還是那個工作,榆市史料不夠,就去銀市看看。」

  夜執陽再對李亮道,隨即又說:「黛姐,你們三個在找尋線索時,多注意各種史料重合提及的人物,流民時代記載較少,除了地宮主人的身份生卒和事跡,八大星卜的信息同樣重要。」

  「知道嘛,畢竟地宮歷史的真相,是要接受人民群眾檢驗的。」

  李黛半掩紅唇,對夜執陽的原則見怪不怪了,其餘人聞言亦是哈哈大笑。

  「錢臥龍笑得這麼開心?」

  見李黛一言讓辦公室氣氛活躍起來,夜執陽也是一樂呵,似乎想到什麼,這位考古天才又緩緩挑眉瞥向錢不庭。

  「剛才你說,我的門牙咧的和什麼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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