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這人不能留

  「你敢讓我坐牢，我就把這些東西，全部公開給社會！」陳志斌說，「你敲了我的前途，毀了我的飯碗，我就讓你和整個俞氏，都給我陪葬！」

  俞正鴻背對著他，沉默了。良久，他緩緩轉過了身。

  「那你說說，我募集的資金，到底去了哪裡？」

  他的眼睛像貓頭鷹一般，在夜裡閃著明亮的光。陳志斌笑出了聲。

  「這個我可不能講太細！……但是景區的資金流水，我可是在移動硬碟上，原模原樣地拷貝了一份。你說，如果我把這東西，發給拿些被你募資的人，還有你的合作夥伴，他們會怎麼想？……你們俞氏集團，會不會立刻被上門的債主擠兌垮？」

  「……所以呢？」俞正鴻用手插在大衣口袋裡，走向了陳志斌，「要你不泄露，你的條件是什麼？」

  「不要讓我進監獄！給我錢！」陳志斌眼睛一亮，「給我升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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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話音未落，俞正鴻便站定在了他眼前。

  兩人的距離挨得極近。陳志斌看清了俞正鴻臉上的寒意。他一愣。

  下一秒，他的左側腹部，傳來一陣劇痛。

  有利物插進了他的身體。

  一股甜腥味，從喉頭涌了上來。

  他下意識低頭去看：一把閃著銀光的水果刀，插入了他的腹部。

  深色的液體，從刀插入的傷口處，慢慢在衣服上擴散開來。但俞正鴻緊握刀柄，還在用勁。

  陳志斌抬起頭，驚訝地望向俞正鴻。

  「……！」

  他張開嘴，想要說話。一口血卻從嘴裡吐了出來。

  血滴落在俞正鴻的手上。俞正鴻卻面無表情，用力抽出了匕首。

  一刀、兩刀……

  他像機器人一般，重複地用手中的水果刀，朝陳志斌的身上戳刺著。

  陳志斌想要反抗。但剛才俞正鴻的第一刀，已經戳中了他的要害。他沒有力氣，也發不出太大的聲音。

  ……就算能發聲，在這荒無人煙的爛尾樓盤，又有誰會來？

  「……！」

  陳志斌呻吟著，轉過身，下意識想逃。但他很快被俞正鴻追上了。

  而他的逃跑行為，只是把他毫無防備的背部，暴露給了俞正鴻。

  月光下，黑黢黢的爛尾樓盤很安靜，就像一座沒有生氣的鬼城。陳志斌的耳邊，只剩利器捅入血肉的沉悶聲響。

  最終，陳志斌重重倒在了地上。

  身體很疼。他被這疼痛，模糊了一切感覺。

  在他睜著的雙眼裡，最後看到的場景，是天邊那一輪清冷的月亮。

  「……。」

  俞正鴻用腳踢了踢陳志斌，確定他沒動靜後，才蹲下身去，慢慢拔出了陳志斌後背那把水果刀。

  月光下，銀白色的水果刀，已經沾染上了斑駁的血跡。

  俞正鴻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了一條白色的手絹。他眯起眼睛，對著月光，用手絹擦掉了刀上的指紋和血跡。

  他收起了水果刀。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俞正鴻掏出手機，略有猶豫，接起了電話。

  「喂，芊雅？」他的聲音溫柔了些，「我開車回家。……顧清河沒跟我在一起，是不是陪客戶去了？……你再好好找找。」

  簡單說了幾句後，他掛掉了電話，收起了手機。

  他站起身，俯視著地面上一動不動的陳志斌，面無表情。

  長時間的沉默後，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副白色手套。

  正是深夜。要完成接下來的安排，還有時間。

  俞正鴻給自己帶上了手套。

  他彎下腰，架起陳志斌的雙臂，將他向外拖去。

  ……

  四個小時後，A市郊外河邊。

  俞正鴻站在河灘，望著黑沉沉的河面，表情莫測。

  善後費了點時間。還好順利完成了。

  接下來，只要在明天，借著出差的名義，把車子開到隔壁市去洗了。等風頭過去後，找個機會轉手，就沒人能發現。

  陳志斌犯了案子，就算他失蹤，警方調查的第一方向，也是畏罪逃跑。

  他跟陳志斌的接點，那台白色的手機，已經徹底毀滅，並和陳志斌一起，永遠沉在了江底。

  就算過了段時間，警方把它當成故意殺人。也會從陳志斌的親友圈，優先開始排查。就算懷疑顧清河和葉星辰，都懷疑不到他的頭上。

  畢竟，他只是跟陳志斌沒多少交集的，俞氏集團的董事長。

  俞正鴻點燃了嘴裡的煙。他這才發現，自己拿著打火機的手，在微微顫抖。

  或者說，他可能一開始，就有這樣的顫抖。只是在當時，他的精神集中在處理陳志斌了，自己都沒發現。

  從他接管破產的公司以來，他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向人要過債，也被人追過債。被人死亡威脅。為了項目能順利完工，跟當地的黑社會去談判，被一群手持武器的混混圍著。因為搶了招標項目，被人惡意報復，手都差點被打斷。

  但親自動手殺人的次數，的確是不多。

  明明給了他機會的。俞正鴻吸了口煙，心想。

  那種蠢材，他本來就不想留。給他十萬元錢，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隨便找個理由，把他開掉，他一分錢也別想有。

  退一萬步講，陳志斌真的把他供了出來，他也無所謂。

  警察沒有證據。主犯是陳志斌。就算警察真的查到，是他把藥粉給了陳志斌，他也可以說，是陳志斌有了歪心思，主動找他要的。

  但陳志斌把手，伸到了太多不該伸的地方。

  俞氏生死存亡的時候，這人不能留。

  「……。」

  俞正鴻沉思著。他嘴裡的煙，已經快燃燒完了。

  而天邊，也泛起了一絲亮色，撕裂了這沉重的夜。

  新的一天到來了。

  俞正鴻眯起眼睛，望著遠方的晨光。

  他想起了十多年前的那個早晨。

  那是大年初一的早上。追債的債主，圍堵在家門口。他們三兄妹無處可去，他便開著家裡的小麵包車，帶著弟弟妹妹，來到了河灘。

  三人在河邊燒起柴火，用不鏽鋼的臉盆，下了一頓火鍋，度過了一個奇特的年。

  那個年很冷，就如今天早上一樣寒冷。他和弟弟妹妹一起，坐在河灘邊，看著遠方的日出。

  他把身上的厚衣服，全給了他倆。三人看著漸漸升起的朝陽，身上是冷的，心裡是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