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延州四大員

  目光所及之處，旌旗亂舞、灰塵滾滾！一支龐大的軍隊，一眼望不到頭，正往延州方向而來！

  這是延州西門，通往金明寨，過去金明寨就是西夏的地盤。這麼一支龐然大軍由西而來，不用問，肯定是西夏的軍隊！

  楊文廣和寧令哥約好的是三天半，現在才過去兩天不到，西夏大軍就越過金明寨，往延州來了？胡人果然不講信義！

  楊文廣正看著遠處的大軍發愣，王耀斌已經大吼出聲，「是西夏大軍！原地向後轉，後隊變前隊，撤回延州！」吼完了，他帶著隊伍原地轉向，從西門又返回了延州城。

  「快關城門！西夏大軍來了，準備迎敵！」隨著王耀斌的吼聲，城門處頓時亂成了一團。

  出城的不讓出了、進城的也不讓進了。驚叫的、哭鬧的，一片混亂。

  

  有老太太在哭喊：「孫子，我孫子還在城外，求求你們讓他進來吧。」

  城外頭，老頭急得大叫：「驢！我的驢！哎呀，我的驢被關到城裡了！」

  當兵的不管那麼多，城門既然關上，再想打開是不可能了。

  「散開！都散開！」城門裡頭，當兵的舉著刀槍，驅散百姓。有的宋軍跑到城牆上，對著城外面的人群喊：「喂，你們快走吧！別在此處逗留，西夏大軍馬上就到！被胡人逮住，可就沒命了！快跑吧！」

  城外的百姓聞聽此言，一鬨而散。胡人，簡直比鬼神還可怕。落到他們手裡，還能有個好嗎？

  時間不長，延州知府范雍、鈐轄盧守勤、通判計用章、都監李康伯，這四位職務最高的大員全都聞訊趕到了西城門！

  范知府爬到城牆上，手扒垛口看著城外一眼望不到邊的西夏大軍，嚇得腿酸腳軟。兩隻褲腳水淋淋，讓嚇尿了褲子。

  盧守勤滿面驚慌，去看范雍。見范知府都讓嚇癱了，盧鈐轄不由放聲大哭，「西夏大軍來襲，延州失守在即。我等命不久矣！」

  楊文廣看見這二位的醜態，是又好笑又可氣。西夏軍隊還沒開始進攻，兩位延州最高軍政長官先被嚇破了膽，這仗還怎麼打？

  「范大人！」文廣對著范知府一拱手，「請立即下令調集延州所有兵馬，帶齊兵器鎧甲、強弓勁弩，準備和西夏軍死戰到底！」

  范雍面露難色。不過他還沒出聲，旁邊通判計用章和鈐轄盧守勤已經吵起來了！計通判埋怨盧鈐轄不應該把延州的軍隊調到別處去。盧鈐轄則是指責計通判不懂軍事胡亂講話。

  楊文廣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延州地處前沿，西夏軍隊隨時可能兵臨城下！身為兵馬鈐轄的盧守勤居然會把城中守軍調到別的地方？這貨的腦子是不是讓酒精燒壞了？

  還有計通判，大戰臨頭，這樣的軍事機密怎麼能在城頭上當眾講出來？就算現場沒有西夏奸細，你這不是在戰前擾亂軍心嗎？

  范知府趕緊勸架，李都監也過來勸。盧鈐轄、計通判總算是不吵了。

  「知府大人，」計用章怒瞪了盧守勤一眼，轉身看向范知府，「計某願率一隊人馬，出城去殺退西夏軍！有些人畏敵如虎，計某看胡人，卻是烏合之眾，不堪一擊！」

  楊文廣沒想到計通判竟然還有如此勇猛無畏的一面。城門打開了，計用章率領幾百名官兵出城殺向了西夏大軍。

  西夏軍中衝出一支隊伍，領頭一員番將，手持大刀，拍馬迎向了計用章。啪的一聲響，計用章的長槍和番將大刀撞到一起，長槍直接飛了！

  兩個人第一次接觸，計通判的武器就讓人家打飛了！空手的計用章撥馬就跑。番將都愣住了。呆了幾秒鐘，舉大刀在後頭就追。計用章的馬快，衝進城門就喊：「快關門！」

  城頭上的都監李康伯指揮射箭！當兵的弓弩齊發，番將不敢繼續追了。西夏軍隊在城外也射箭，跑得慢的宋軍士兵被射死了好幾十名。西夏軍隊就像打了一場勝仗一樣，舉著兵器嗷嗷叫，嘲笑宋軍的無能。

  這哪是打仗？簡直就是開玩笑！楊文廣實在看不下去了，他一抱拳，「范大人，各位大人！末將願率一隊兵馬，出城去挫一挫敵人的銳氣！」

  楊文廣相信自己能夠幹掉一兩員敵將，給延州的大宋軍隊找回一點面子。

  哪知道範雍還沒說話，盧守勤先給一票否決了，「楊都頭，勿要衝動。延州兵力本就不多，剛才計通判出城已經損失了幾十名士兵。你還想讓將士們繼續送命嗎？」

  計通判一聽這是在諷刺他，立刻出言反擊，「計某出戰雖未取勝，面對強敵卻敢應戰。不像某些人，一見敵人勢大就嚇得痛哭流涕。真是有辱大宋國威！」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又吵起來了。

  楊文廣沒辦法，只好向王耀斌求助。哪知道王指揮卻讓他少管閒事。延州城的安危，這幾位自然會操心，你別多事。

  文廣一看，王耀斌也指望不上了，還得他自己來！

  「各位大人！強敵就在城外，請各位以延州城的安全為重，別再吵了！」楊文廣的聲音很大，盧守勤、計用章停止了爭吵，范雍、李康伯也都看著他。

  「西夏大軍隨時都會發起攻城戰！請各位大人馬上組織軍隊，準備守城！」

  范雍等人好像這時候才反應起來，趕緊下命令，讓軍隊把弓弩、火油、滾木、礌石，等守城物品往城牆上面搬。

  當兵的忙碌著，長官們肯定不會親自動手。范知府和盧鈐轄湊到一塊兒嘀咕著，倆人的眼神都有些躲閃，不知道在商量什麼餿主意。

  過一會兒，好像商量好了。盧守勤把都監李康伯叫過來，由范雍開口：「康伯兄。如今西夏大軍圍城，延州兵力空虛。城池一旦失守，城中必然生靈塗炭！」

  「為了延州十萬百姓。我命令你，康伯兄代表延州軍民，出城去和西夏軍領軍主將進行和平談判。康伯兄出城之後……」

  「大人不必再說！」李都監大聲打斷了范知府的話，「李某絕不領命！請速殺李康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