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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三章 堅韌

2024-04-30 22:45:30 作者: 玖拾陸

  我又手抽打錯章節號了,這章是722,內容是對的,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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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長不短的一句話,蔣玉暖說得很快,相較於她素來慢條斯理的語速,這句話更像是衝口而出。

  幾分痛苦,幾分堅持。

  全是真心話。

  她經歷過一次生死不明,這一回,好歹人還活著,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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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傷重,那也是她的丈夫,一直護著她愛著她的丈夫,她必須要挨得住。

  「好孩子,」吳老太君對蔣玉暖招了招手,示意她在身邊坐下,握著她的掌心,道,「有你這句話,老婆子就放心了,你們這輩子還長……」

  蔣玉暖含著眼淚點頭,扶著練氏的肩膀,道:「母親,您的腿不好,趕緊去榻子上歇一歇吧,您這個樣子,爺會傷心的。咱們都要好好的,別讓爺再擔心了……」

  練氏沒有說話,也沒有推開上前來攙扶她的秋葉和單嬤嬤。

  她恍惚看著蔣玉暖,這是頭一回,她在兒媳的身上看到了一絲韌勁。

  明明是個關起門來落眼淚,連陪嫁丫鬟都彈壓不住的柔暖性子,在出了這等大事的時候,竟然抗住了,起碼,在人前是抗住了的。

  外頭傳來急切的腳步聲。

  穆元謀撩開帘子進來,屋子沉悶的氣氛讓他重重咳嗽了起來。

  「老爺……」練氏下意識開口。

  「我都知道了,」穆元謀嗓子沙啞,眼底晦暗,「我問了疏影了。母親,您保重身體。」

  吳老太君凝視穆元謀,緩緩頷首。

  穆元謀安排了軟轎送練氏迴風毓院,又讓王嬤嬤護著蔣玉暖回去,自個兒留下來陪吳老太君用了晚飯。

  誰都沒有胃口,卻還是一口一口用著,沒有人說話,穆元謀默不作聲給老太君盛了一碗湯,看著老太君喝完。

  撤了桌,穆元謀才回去。

  雲層壓得很低,寒風吹來,激得他不住咳嗽,胸口裡頭痛得跟火烤一般。

  回到書房裡,梳洗更衣,再出來時,大案上擺著一碗川貝雪梨,青松垂手站在一旁。

  穆元謀靜靜用完,示意青松出去。

  書房裡只剩下穆元謀一個人,他添水研墨,原本潤滑的硯台,今兒個卻感覺有些澀,墨推都推不動。

  提筆想寫些什麼,又無從下手,眼看著水珠滴在紙上,暈染開去,髒兮兮的。

  穆元謀用力壓下筆鋒,眼睛通紅,胡亂塗抹著,停不下來。

  他的兒子,他一生寄予厚望的兒子……

  呵,他不怕輸,從他選擇走這條路開始,良心也一併捨棄了,到頭來,竟然是這麼一個結果。

  也不知道蔣玉暖肚子裡的是不是個兒子。

  若不是,二房就沒有香火了。

  揚手把狼毫狠狠甩了出去,墨汁濺開,穆元謀按著胸口,重重咳嗽。

  這一夜,註定是難眠的。

  穆連慧也沒有睡,自從收到了消息,她就一動不動坐在窗邊,只晚飯的時候,簡單用了一些。

  風從微啟著的窗子間吹進來,穆連慧有些冷,終是動手關了窗。

  炭盆沒有多少用場,她抱著手爐縮進了錦被裡,把自己牢牢裹了起來,身子貼著手爐的那一部分沒那麼涼了,其餘地方,還是冰的。

  她搖了搖牙,怎麼還不燒地火龍,要是有地火龍,大概能舒服些。

  長睫顫顫,穆連慧嘆息著,前世在皇陵熬了三十多年,數個寒冷的冬天都挺過來了,她以為自己不怕冷了,直到今天,再一次凍得恨不能縮成一團。

  永安二十五年的深秋,從前長房經歷的痛苦,今生落在了二房頭上。

  聽到穆連誠重傷的消息時,她有過揪心,有過牽掛,但最終剩下來的,是驚恐。

  祠堂前,穆連慧與杜雲蘿說過,她仿若回到了前世。

  當時說那些,原也不是為了刺激杜雲蘿,她是真的那般想的,而今天,那個念頭又冒了出來。

  前世今生,改得一塌糊塗,面目皆非,可老天爺似乎就是牽著一根線,彎彎繞繞的,又有那麼點兒重疊。

  就像是命中注定了。

  那她的命呢,她的將來又在哪裡……

  穆連誠重傷的消息也傳進了宮裡,安撫、賞賜,有條不紊,杜雲蘿曉得,這還是第一波,等穆連誠回京之後,還要有一波。

  隨著這些動靜,各府里也都知道了。

  蔣方氏過府來,當著吳老太君和練氏的面,說了不少場面話,進了尚欣院,臉就拉得老長。

  蔣玉暖垂著眸子沒說話。

  蔣方氏死死盯著蔣玉暖的肚子,恨不能看出朵花來:「就盼著是個兒子吧,姑爺成了那樣了,你這一胎落下來不是個兒子,你怎麼向侯府交代?」

  蔣玉暖本能地咬了下唇。

  「我說的話,你是半點不愛聽,」蔣方氏嗤笑一聲,「你要不是我女兒,我管你這些事兒?讓你抬舉人,你硬撐著不答應,現在成這樣了,你自個兒說說,你這一胎要不是兒子,就姑爺那狀況,二房的香火算是斷了,你將來怎麼辦?

  過繼一個?若是眼前跟一個庶子,你抱在身邊養了,何愁你肚子裡這個是兒子還是姑娘!」

  蔣玉暖依舊不說話,端起茶盞一飲而盡,覺得不夠,又喝了兩盞。

  蔣方氏難得沒有再指責下去,起身走了。

  王嬤嬤小心伺候著,就怕蔣玉暖又被蔣方氏說哭了,提心弔膽著,卻發現蔣玉暖沒有落淚。

  「奶奶……」王嬤嬤放心不下,試探著喚了一聲。

  「我沒事。」蔣玉暖回道。

  現在沉甸甸壓在她心頭的是穆連誠,她無暇分心去多想些什麼。

  她知道,蔣方氏說的是有道理的,是為她好,哪怕她不稀罕這點兒好。

  她是蔣方氏手中和定遠侯府聯姻的棋子,每一顆棋子都要有用處,她不是棄子,蔣方氏給她安排好了相對平坦的路,一旦她不願意,就會被狠狠地拽回來。

  從前,蔣方氏能治住她,後來,就管不住了,因此那兩個陪嫁丫鬟,根本攀不上穆連誠。

  蔣玉暖摸了摸肚子,若有庶子,的確能稍稍鬆口氣,可她就是不願意啊……

  賭一把,賭她肚子裡的這個是兒子。

  那麼多人都說,她懷的是個哥兒,那肯定錯不了。

  再等幾個月就好……

  思緒驟然斷了,蔣玉暖的眸子一緊,肚子痛得她呼吸一窒。

  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身下的坐褥已然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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