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秉雪而談，精神風暴

  「血狂沒有增加災變生物的移速，這是最好的結果。」

  馮科暗暗點頭，對汲血魔燈的殖裝頗為滿意。

  雖然目前來看，汲血魔燈無法有效提升領地的作戰能力，但一來血元素是免費的，殖裝不需要額外消耗，二來5%機率使災變生物等級+1，可以小幅度提高經驗、白拉爾的獲取速度。

  「越來越有意思了，我也來當一把賭狗，賭到最後全都有。」

  關掉面板後，馮科掃了一眼智腦背包，裡面存放著27枚白拉爾。

  爆竹箭柳進階需要額外的兩座木製箭塔以及10白拉爾，是所有建築中進階難度最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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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開智腦商城，購買了兩座新的木製箭塔，將其擺放在靠東側的建築槽位上。只需要再積攢3枚白拉爾，爆竹箭柳便可進階為二階狀態，屆時作戰能力將產生質變。

  隨後，馮科走到了冠狀蒲公英旁，將生命精華一股腦地澆灌下去。

  冠狀蒲公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蜿蜒，盛放出妖嬈而危險的血紅色花朵，又在極短的時間內凋零。緊接著，一顆巨大的倒披針形瘦果高高聳起，隨風搖曳著，莖稈流淌著晶瑩的紅色汁液。

  「還不錯，生長狀況良好。」

  觀察了一小會，馮科微微點頭，走到覺宇身旁，席地而坐，兩人靜默無言。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柯爾特森林，在黑暗中顯示出一股駭人的寂靜。深不見底的四周，樹葉嘩啦啦地響動著，像是巨大的鼓點，時遠時近，不斷敲響在馮科的心頭。

  天上微微下起了小雪，開始只是一點點零星的雪花，在夜色里反射出星屑的亮光，一眨眼，空氣的溫度就飛速地下降，整個森林仿佛被拉扯著往一個冰川峽谷深處墜落，前一秒還是鬆軟的泥土地面，下一秒就變成了結滿了冰的堅硬凍土。

  不止是這片森林，群星迴廊的每一個角落，密密麻麻的冰雪用一種席捲一切的速度，轟然向大地擴散著，吞噬一切般地凍結了天地間的一切。

  有獨行者在浩瀚冰雪中艱難求生，有群居者在角落報團取暖，更有被野獸蠶食的屍體，鮮血凝結而成的冰雕……

  這不知因何而起的末世，直至此刻才向歷練者們彰顯它猙獰而殘酷的一面。

  「下雪了。」

  馮科微微抬頭，飛卷的雪花迅速打濕了他的肩頭，頭髮也結起了冰溜。

  被無盡黑暗籠罩的天穹，正在緩慢地發生變化。一開始，黑暗像是一層厚厚的薄紗，雖然阻隔了絕大多數光線，但透過縫隙，仍能感知到黑暗之外的光明。而現在，一絲從外而來的光線都沒有了。

  群星迴廊像是被塞進了黑匣子。

  「你在外界遊蕩過，現在是什麼情況……」馮科扭頭看向覺宇，他看出這個和尚的性格不壞，也許是在深山老林待久了，有些不諳世事的懵懂，更有逃脫束縛的瘋狂。

  覺宇歪頭一笑，平躺在雪地上，雙眼略有些失神地望向天空：「很亂，到處是野獸，越往森林深處，野獸的數量就越多，我還遠遠瞧見了一頭五米高的黑豬王。」

  「黑豬王……離領地多遠？」

  「不算近，但也不算遠，小施主氣運無雙，想來是遇不到的。」

  馮科聞言輕輕搖了搖頭，他看了眼正躺在一邊不修邊幅的覺宇：「氣運一向飄忽不定，若真可信，你奉信佛祖，又怎會來到群星迴廊。」

  「眾生在此界受盡苦難，佛祖命我前來，這是妥妥的主角命格，小施主思想太狹隘了。」

  「慈悲救世？真有這樣的使命，你會要？」

  覺宇沉默了幾秒，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嗤笑道：「小施主又錯了，眾生皆有自己的命數，何必要我去救？人活一世夠苦了，自己瀟灑最重要。」

  「哈哈。」

  馮科大笑一聲，下了個結論，「你這和尚夠邪，對味，我喜歡。」

  覺宇歪頭，目光卻忽然變得凜然：「小僧雖久居山林，接觸的世俗之人卻不少，大多無趣得很，你不一樣，我感覺得到，你這人啊……毒辣陰險得很。」

  馮科不置可否，問道：「如何說？」

  覺宇微微一笑，雙腿彎曲從雪地跳起，拍了拍僧袍上的雪花，背對著馮科道：「人心難測，佛心亦難窺得內心，小僧不敢篤定，只能一探究竟。」

  「好，這領地只要存在，便有你一席之地。」

  ……

  三十分鐘轉瞬即逝。

  警報聲在虛空炸響，在白茫茫的雪花中盪起綿長的回聲。

  【群星迴廊戰局公布：

  第二波災變陣亡歷練者：37542人。

  第二波災變倖存歷練者：28481694。

  擊殺災變生物總數：1億8451萬6234。

  存活災變生物總數：7億8741萬6099。

  尚存災變生物種類：Lv.1野獸、Lv.1獠牙黑豬（精英）、Lv.1黑豬王（領主）、Lv.1極淵豬王（災變）。】

  「有意思。」

  馮科微眯雙眼，左手搭在水晶上，仔細查看了一遍公告信息，得出了三個關鍵信息。

  首先，陣亡歷練者數量大幅度降低。這意味著在第一波進攻後，綜合實力不合格的基本被淘汰，剩下的歷練者多少有幾把刷子，可以在末世里生存下來。

  其次，按照存活人數與擊殺災變生物總數的比例，平均每個歷練者擊殺數量在6個左右。馮科與覺宇兩人在第二波共擊殺了20個，處於平均數之上，屬於稍強的一檔，但還夠不到金字塔頂尖那一撮。

  最後，災變生物每30分鐘發動一次攻擊，每波擊殺數量超過1億，說明後面幾波的災變生物數量將大幅度減少，但因為倖存時間變長，極有可能催化出像黑豬王、極淵豬王這種變異物種。以野豬到獠牙黑豬的實力差異推測，極淵豬王將是歷練者難以抗衡的存在。

  覺宇望向東側的戰爭迴廊，朗聲道：「你在擔心？」

  「擔心不至於，爆竹箭柳即將進階，只要第三波不碰到黑豬王，我們便有足夠的底氣解決後面的威脅。」馮科說。

  「異能師專注於精神操控，除了音域，小僧還有其他進攻手段。」

  「好。」

  話音剛落，東側森林兩百米處漫出濃郁的迷霧，隱隱有成片的紅芒接連閃爍。

  【第三波災變生物入侵開始！】

  轟！

  大地輕微地晃動著。

  馮科仔細感知著晃動的幅度，再望向迷霧的高度，淡定道：「沒有黑豬王，但晃動幅度比第二波強，至少有兩頭獠牙黑豬。」

  「小施主打算如何做？」

  望著迷霧不斷朝著領地的方向涌動，覺宇神色平靜，淡淡地問道。

  「第三波沒有黑豬王，但後面未必會有這樣的運氣，我想儘可能地壓榨出更多資源。一會你操控所有野獸，保持在爆竹箭柳的射程之外，我先解決掉獠牙黑豬，再開啟血狂，誘導野獸進化。」馮科慢條斯理地開口道。

  「可以。」

  血狂開啟後，方圓250米內的災變生物將全部陷入狂暴狀態。之所以只對野獸施加狂化，是避免獠牙黑豬變異，精英級黑豬王無論等級升至Lv.2，還是生命層次晉升到領主，對領地而言都是難以承受的。

  【領地公告：災變生物進攻倒計時10、9、8……】

  隨著倒計時結束，數道悶雷般的聲響在東側炸開，迷霧迅速撐開，在汲血魔燈的照耀下，成片的野獸正張牙舞爪地沖向領地。

  在野獸身後，還有兩隻獠牙黑豬不斷撼動著大地，以極慢的速度向領地推進。

  「阿彌陀佛。」

  覺宇伸出手來，撫摸著飄落下來的鵝毛大雪，雙眼迸射出一束妖冶的白芒，一一掃過野獸的身軀。

  下一個瞬間，野獸在雪地上呼哧呼哧劇烈喘息著，瞳孔不斷渙散開來，竟然沖向最中央的那頭野獸，像是疊羅漢似的堆疊在一起，姿勢之詭異，像極了街頭賣藝的野猴子。

  見到這一幕，馮科不由怔住，隨即也明白過來這是覺宇的另一個技能。

  【精神風暴】。

  「無畏印是單體控制，精神風暴是群體控制，果然強啊，只是我有些不能理解……你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嗎？非得把這些野獸疊在一起？」馮科說。

  「小施主有所不知，小僧未剃髮出家前，曾被好多小朋友欺負，就像這樣壓在最底下，那種窒息感太過可怕，所以，呵呵……」

  答案不言而喻。

  這邪僧想把童年所受的苦難，全部施加在這群敵人身上。

  「這何止是邪，還帶著病嬌屬性……怪不得被你家佛祖扔到這末世。」馮科損了一句。

  「病嬌？那是何意？」

  覺宇一臉求知慾。

  「咳咳，這個你還是在夢裡問佛祖去吧。」馮科訕訕一笑。

  「哼！」

  覺宇冷哼一聲，緩緩轉身，騰出一隻手指向靠後的那頭獠牙黑豬。

  「施無所畏之德，離怖畏之印明。」

  威嚴而又渾厚的梵音灌向獠牙黑豬的雙耳。

  嗡——

  覺宇周身精神力擴散開來，形成波紋狀的霧線，以意念操控野獸的同時，雙手結出無畏印，將後方的獠牙黑豬吸引到身前。

  這回只是以無畏印操控獠牙黑豬的意識，不像第二波那樣，要在獠牙黑豬承受攻擊的情況下，同時操控意識、情緒與本能行動，因此即便同時施展無畏印與精神風暴，覺宇仍然維持雲淡風輕的模樣。

  嗷嗷！

  第一頭獠牙黑豬抬起粗壯的前肢，不斷踐踏著地面，絲毫不顧被操控的同伴，發瘋般地沖向了水晶。

  嗖嗖嗖——

  爆竹箭柳感知到有敵人進入射程，頓時搖擺著八根巨大的藤蔓，柳葉輕輕抖落，化為漫天的綠芒射向獠牙黑豬。

  一條近半米長的血痕出現在獠牙黑豬的腰身上。

  【撕裂】

  -0！

  -0！

  ……

  「可惜，敵人護甲太高，撕裂觸發的1點傷害被免疫了。」馮科微微搖頭，盯著獠牙黑豬的行動，腦海開始迅速運轉，「每秒向前推進四十厘米，柳葉造成傷害為八點，理論上來講，可以在敵人抵達水晶前將其擊殺，但是……獠牙黑豬還有個血腥衝鋒，這技能一看就是位移。如果血腥衝鋒的發動距離低於五米，便可達成無損戰果。」

  想到這裡，馮科仔細望向戰場。

  隨著獠牙黑豬不斷向前推進，血條也在迅速下跌。

  15米、14米、13米……

  直到逼近11米的位置，獠牙黑豬周身泛起一圈紅芒，兩根巨長的獠牙遙遙對準水晶。

  嗷！

  一聲怒吼過後，獠牙黑豬微微下蹲，然後迅速地跳了起來，白色的獠牙和鋒利的腳爪朝著水晶壓過來。

  馮科下意識地伸手去擋，隨後意識到它跳得太高了。

  只見那烏雲一樣的身影掠過了馮科的頭，從半空疾射而過。

  他聽見不甘的嘶吼聲、什麼東西爆裂的聲音、大地劇烈的晃動聲。

  然後猛然轉身——

  咆哮黑豬的屍體躺在地上，鮮血淋漓的爪子貼在水晶上，一個「-3」的傷害數字緩緩漂浮出來。

  看著咆哮黑豬那逐漸潰散的瞳孔，感受著它的幽怨與不甘，馮科緩緩走到屍體旁，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力踢出一腳，「艹，擺那麼大陣仗，險些沒嚇死老子。」

  說完，馮科仍然覺得不太解氣，扭頭望向汲血魔燈的方向，像是在自言自語道：「把這丑東西分解了，血跡清理得乾淨點。」

  汲血魔燈輕輕搖晃著燈盞，像是在撒嬌，然後漫出一團血霧，包裹住咆哮黑豬的屍體。

  涓涓血流不斷回湧向汲血魔燈下方的六芒星陣，光線充斥著幾縷妖艷而危險的紅暈。

  「不錯不錯，以後領地的環衛工作就交給你了。」

  馮科滿意地點點頭，又觀察了一番身旁的水晶。

  +1！

  +1！

  +1！

  只用了六秒，水晶損失的三點耐久度便恢復如初。

  「虛驚一場，水晶自愈能力還可以，省了我一筆生命精華。」

  馮科咧嘴一笑，心情瞬間轉晴，朝著覺宇大喊道：「放第二頭獠牙黑豬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