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斷頭台

  這一晚林凡和道清練功，並沒有特殊的事情發生。只是林凡修煉《十六妙觀》的時候，似乎比往日更加順暢，十三種意象交相輝映，如意輪發出驚人的威勢。

  白璐從林凡和道清住處出來後，神色複雜，回到自己房中換上一身黑衣，又悄無聲息的出了青溪小院，一路向西，直奔月紅樓的方向而去。

  白璐剛剛進入月紅樓寬闊的大堂，就有一個絕色女子走了出來，微笑著對白璐道：「白姑娘請隨我來。」好像早就認識白璐，也知道她一定會來。

  白璐心神不定的跟著這女子，一直上到九層的一間房中。「張貴妃」和「張媽媽」並排端坐在床榻上，微笑著看向白璐，「本座交代你的事，如何了？」

  白璐陰著臉，「已經按你所說，投入了他的茶水中。你打算什麼時候放了姬福？」

  「哈哈哈哈！好！不過，本座不能只憑你空口白話就信了你。明日見到林凡，本座自然就能知道你所說是真是假，到時候再放了姬福也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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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璐一聽就急了，「要殺姬福的是相王府的小王爺司馬元顯。你說明天放人就能放得走嗎？相王府發出告示，將要在京城萬千百姓面前『剷除妖道』，到時候豈能隨隨便便又把人放了？你讓我如何信你？！」

  張貴妃微笑道：「我只承諾我會放了那小胖子，可沒代替相王府承諾不殺他。我是我，相王府是相王府。你要搞清楚這二者之間的差別。」

  白璐腦中嗡的一聲，剎那間一片空白。「你！……」

  九尾狐當初對她承諾只要她給林凡服下離暗心魔散，九尾狐就會放了姬福。白璐以為，九尾狐身份超然，應該不至於食言，而且姬福確實和九尾狐並無仇怨，九尾狐還信誓旦旦以妖丹起誓……沒想到！九尾狐竟然如此玩弄字眼，如此一來，她不僅救不回姬福，還要白白害了林凡！

  白璐臉色煞白，她心中充滿了懊悔、自責，還有怨恨……一時間百感交集。

  張貴妃看著白璐精彩的表情，突然哈哈大笑道：「小兔子，本座逗你玩兒的呢。看得出你對那小胖子的確是一片痴情，念在你我乃是同類，本座就成全你一回，放那小胖子一條生路。不過明日難免一場惡戰，相王府小王爺也要取那小胖子的性命，到時候能不能在亂戰之中保住那小子的性命，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白璐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的道：「你的話可當真？！」

  「自然當真。」

  白璐心中稍定，突然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多謝前輩！」

  白璐知道，她現在只能相信九尾狐，沒有別的選擇。九尾狐只要願意履行承諾，姬福就還有活命的希望。

  「哈哈哈！你這大禮，本座也受得。若不是本座，那小胖子早就死在了相王府小王爺手中不知多少回了。」

  白璐心想：若不是你，姬福大概也不會落入相王府的死牢。但這話肯定不敢說出口，她只能說感謝九尾狐的話，仿佛真的受了她莫大的恩惠。

  第二天，建康城宣陽門外從早上就開始聚集起人潮。

  「聽說，今天要殺的是一個道士？」

  「告示不是都說了嘛，自個兒看去。」

  「嘿嘿，俺不識字呢。」

  「嘿……告訴你吧，也無妨。這個道士啊，自恃有幾分道行，受寵於先帝，不思盡忠報國，反而勾結妖物、禍亂宮中。」

  「這麼大本事呢？我小舅子在宮中當差，據說啊，前不久萬歲爺駕崩，就是有妖怪作亂呢！朝廷顧忌傳出去有損國體和朝廷威嚴，只說是萬歲爺飲酒過度、因魘暴崩。其實啊，是因為宮中鬧妖怪呢！」

  「這就對了！據說這小子就是妖怪同黨。」

  「什麼妖怪，這麼厲害？」

  「聽說啊，是狐狸精！」

  「嘿嘿……萬歲爺莫不是精盡人亡吧？」

  「話可不能亂說！你小子不想活了吧！不過你小子說得很有可能，嘿嘿」……

  相王府發布的告示沒有說姬福與先皇司馬曜的死有關，但把他和宮中妖怪劃為同黨，老百姓根據風言風語自行腦補，「真相」就已經「昭然若揭」了。

  有些聰明人甚至已經想到了，相王府之所以不向世人說明「真相」，一是顧忌先皇和朝廷顏面，二是這個小道士和狐狸精身後恐怕還有更大的勢力在撐腰，這個背後勢力很可能就是掌握北府軍的國舅爺王恭，他自恃手握雄兵、又有荊州軍做盟友，野心膨脹、要弒君篡位！相王府小王爺牽頭，最近要在三吳一代大力徵兵，這就是明證。朝廷很快就要和叛軍撕破臉開戰了！

  不知道是不是相王府有意傳出這種流言，竟然有人將今天要砍頭的這個小道士和「北府軍、荊州軍」、「小王爺徵兵」等一系列事件聯繫到一起，分析的有鼻子有眼，好像跟真的一樣。這個「妖道」儼然已經成了國舅爺王恭的小嘍囉，王恭的北府軍儼然已經成了大逆不道的叛軍。

  現在這個情況下，如果說這個要掉腦袋的道士落到這步田地只是因為和小王爺司馬元顯結了梁子，還扇了司馬元顯幾十個耳巴子，在場成百上千的人之中，怕也沒幾個會相信。

  他們對自行腦補出來的「真相」津津樂道，相信這個小道士背後有著驚天的大陰謀。皇宮、妖怪、權臣、傾軋，這才符合相王府大動干戈的邏輯。

  「快看，快看！城頭上，人來了！」

  宣陽門裡里外外擠滿了人，隨著人群中一陣騷動，高高的城頭上出現了幾個全副武裝的兵丁，站在了一個高台周圍。這個高台就是專門用來砍頭的斷頭台。

  斷頭台高於城牆四周的垛子，方便城牆下圍觀的人能夠看得清楚。

  兩個兵丁架著一個死囚，走上了斷頭台。囚犯全身癱軟、面容潰爛，手腳都綁著粗重的鐵索，鐵索上面刻有特殊的符文。死囚雙膝跪地，身前有一個狗頭案子，頭正好伏在案子上，就像一隻死鴨子擺在砧板上，伸直了脖子等著菜刀落下。

  人群中發出嗡嗡的議論聲，「看，看，這就是那個妖道！」

  只見那死囚氣若遊絲，趴在狗頭案上一動不動，原來本應該胖乎乎的體形早已經瘦得像一具骷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