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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法寶也欺生

2024-06-02 08:42:22 作者: 托馬西小火車

  謝石咽氣時,是杜子恭為他送行消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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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家請了建康城最負盛名的幾座寺院的住持和僧人,連做了七天七夜的法事,除了簡靜寺的妙音師太,雞鳴寺、瓦官寺的住持也都在受邀請之列。

  北方傳來消息,後燕慕容垂消滅了翟魏,捏死了這隻夾在西燕、後燕和晉朝之間來回蹦躂的跳蚤。後秦姚萇患了怪病,夢見前秦天王苻堅大罵他忘恩負義恩將仇報,還帶了數百名鬼兵來抓他,姚萇四處奔逃躲避,宮中侍衛在與鬼兵打鬥中誤傷姚萇,長槍刺中大腿根,鬼兵們見了,紛紛道:「正中死處!」姚萇驚嚇醒來,滿頭大汗,低頭看大腿根部果然起了紅腫,很快變成了膿包,劇痛不止,御醫針刺膿腫,膿血流出,與睡夢中一模一樣,姚萇病情日重,神情恍惚,依稀看到苻堅的鬼魂向他索命,姚萇驚呼道:「陛下,陛下!殺陛下的是臣的哥哥姚襄,不是臣的過錯!」

  前秦苻登晉升左將軍竇沖為左丞相,竇沖駐兵在華陰,距離晉朝洛陽的弘農縣境僅有數里之遙,河南太守楊佺期鎮守洛陽,派兵駐紮在弘農邊境的塢堡。竇沖侵犯洛陽,被楊佺期打敗,楊佺期追擊前秦軍直到潼關,斬首八百,俘獲上千人,大勝回師洛陽……

  楊佺期在前線的捷報傳到建康,司馬曜下詔加封楊佺期為龍驤將軍。楊佺期原來封號是廣威將軍,為四品將軍,如今龍驤將軍為三品,算是朝廷對他的嘉獎。

  楊佺期收到了詔書和龍驤將軍金印,他把玩著金印,輕笑道:「出生入死,難道只是為了這一塊金疙瘩嗎?」

  玉弘真人正與他對坐共飲,「朝廷昏聵貧弱,拿不出像樣的獎賞。」

  「就算拿得出,也未必甘心情願往外拿。說到底,像我這種出身不高的將種,在他們眼裡只是朝廷鷹犬。廣威將軍也好、龍驤將軍也罷,都只是個名號,四品三品大員都是虛幻,不管幾品,我的命運就是鎮守在邊疆前線浴血殺敵,他們的命運就是高坐在廟堂之上飲酒作樂。」

  玉弘真人道:「晉朝國運將盡,楊將軍英雄蓋世,手握雄兵,何不自己闖出一片天地?貧道不才,願跟隨楊將軍一起,共謀大事。」

  楊佺期端詳玉弘真人片刻,哈哈大笑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真人這番話正合我意!有真人相助,大事可期也!」

  玉弘真人好好的道觀掌門人不做,也不去建康城,而是留在洛陽前線,在楊佺期身邊,正是看出楊佺期不甘居人下的野心。楊佺期也知道朝廷與清心觀有仇怨,玉弘真人對朝廷對天師道都是心懷怨恨,所以玉弘真人說出造反的話來,楊佺期一點都不懷疑。

  玉弘真人:「只是憑藉你我二人,可能還不夠。」

  「真人有何高見?」

  玉弘真人:「荊州形勝之地,扼守長江,物產豐饒,兵足以用,以前掌控在相王司馬道子手中,如今皇上派出黃門侍郎殷仲堪執掌荊州,殷侍郎寫寫文章還行,但沒有眼光和胸懷,恐怕鎮不住荊州的桓家。如果我們可以與荊州結為盟友,就沒什麼可以畏懼的了。」

  桓溫當年就差一點革了司馬家的命,但被謝安和王坦之挫敗,後來朝廷對桓家就極力打壓。桓玄自視甚高,卻只當了個太子洗馬、義興太守,對朝廷自然也是很不滿的。而桓家在荊州經營數代,門生故吏遍地,影響力巨大,的確是可以倚仗的巨大力量。

  楊佺期舉起酒杯,「真人一語點醒夢中人!我敬你一杯!」……

  殷仲堪的確鎮不住桓家。此時他已經在荊州上任,桓玄正在刺史府中拜訪殷仲堪。

  桓玄雖說是拜訪,但言談舉止之間並沒有多少尊敬,反而有些輕慢倨傲。

  「哈哈哈,恭喜殷兄高升,歡迎到任荊州,從此就從『廊廟之寶』成為『荊楚之珍』了!」

  廊廟之寶、荊楚之珍,是司馬曜送殷仲堪赴任荊州時說過的話,司馬曜說:「你離開京城,以後就很久不能相見了。朕以前常說你永遠都是朝廷之寶,沒想到忽然就要成了『荊楚之珍』,實在讓人感慨遺憾。」

  司馬曜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但到了桓玄嘴裡,就成了不屑調笑的味道。而且荊州刺史是朝廷三品大員,桓玄剛剛辭去的義興太守都只是五品官員,桓玄卻稱呼殷仲堪為「殷兄」,這個稱呼是平起平坐的意思,並沒有多少尊重,「歡迎到任荊州」更是以地主自居。

  殷仲堪不知是聽不出來還是不以為意,拱手還禮道:「郡公客氣了。」

  桓玄爵位為南郡公,繼承的是其父桓溫的爵位,按制擁有蔭戶五千戶。事實上荊州天高皇帝遠,桓玄實際擁有的蔭戶過萬,達到了王爵能夠擁有的蔭戶數量。這些王、公、侯、伯在自己的封地上,擁有極大的權力,可以算是國中之國。這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朝廷的集權。

  而殷仲堪身為荊州刺史,卻沒有被封爵,其父親倒是有爵位,卻只是個男爵,與桓玄的公爵低了足足四個等級。

  桓玄的倨傲大約來自於此。他雖然什麼官都不是,但他是公爵,僅次於王。這也是桓家根深樹大的佐證。而殷仲堪出身不高,即使當了三品大員,也一樣不被看在眼裡。這是源自門第貴賤的一套評價體系,與官階做到多高沒有關係。

  殷仲堪吩咐下人準備了酒菜招待桓玄,在酒桌上互相寒暄了一番,聊了聊朝廷中的情況、荊州地方的情況,以及北方的亂局。

  酒足飯飽之後,桓玄興致勃勃的道,「我從一位真人那裡得了一件法寶,非常神異,我來展示給諸位看看!」

  眾人來到院中,殷仲堪身邊還有兩人,一個是他的掾屬(小助理)劉會。另一人是他的參軍顧愷之,正是那位號稱「畫絕、文絕、痴絕」三絕的顧愷之。

  桓玄取出一枚玉質的東西,晶瑩透亮,恰似三寸長的柳葉。「這是一件能夠隱身的法寶!」桓玄眉飛色舞的道,「我一念咒語就能隱身,看好了!天靈靈地靈靈,法寶法寶快顯靈!」

  眾人瞪大眼睛,果然見桓玄忽的一下憑空消失了,都覺得十分驚異,放眼四處,都沒有桓玄的半點影子。

  殷仲堪大聲道:「郡公快出來吧,法寶果然十分神異。」

  桓玄這才顯出身形,已經不在之前的位置。

  顧愷之驚奇的道:「這法寶如果放在別人手中,也能有如此神異嗎?」

  桓玄靈機一動,道:「那是當然,誰拿著這法寶念了咒語都能馬上隱身,你要不要試試?」

  顧愷之信以為真,激動的接過玉質柳葉,念了一句:「天靈靈地靈靈,法寶法寶快顯靈!」

  但殷仲堪和劉會並沒有看見顧愷之身形消失,顧愷之低頭觀望,也仍能看見自己,正暗自奇怪呢,突然見桓玄撩開長袍,對著顧愷之,滋……把顧愷之當成了一根柱子,尿了他一身!

  殷仲堪、劉會和顧愷之瞬間石化了。顧愷之也是有雅量的人,「咳咳」兩聲,挪開了身子,「郡公,在下還在這裡呢。」

  桓玄露出十分驚訝的表情,「哎呀!你不是應該已經消失,不在原地了嗎?我剛才看不見你啊!」

  顧愷之滿臉無奈,「大概是這法寶認生,到在下這裡就不靈了吧。」

  桓玄連連道:「實在是沒看見你,沒看見你!」實際上他心裡早就樂開了花,差點要繃不住狂笑出聲。

  顧愷之告辭離去,要回住處換件衣服了,不能一直穿著騷氣烘烘的衣服啊……

  桓玄拿著柳葉法寶給殷仲堪和劉會,「兩位要不要也試一試?這個隱身法寶十分好玩!」

  殷仲堪和劉會看到顧愷之的下場,都斷了念想,連忙道:「不了不了,這法寶雖然神異,恐怕到了生人手中就不靈了。」

  桓玄覺得無趣,往四下里一看,就見院牆邊擺著一個兵器架,上面擺滿了刀槍劍戟十八般武器。他拿起兩桿長槍,扔給殷仲堪一把,「來,殷兄!咱們比試一番功夫,如何!」

  殷仲堪接過長槍,險些墜地砸了自己的腳。他以道德文章見長,善於清談,並不擅長舞槍弄棒,對修行更是一竅不通,舞弄數十斤重的精鐵長槍確實難為他了。

  殷仲堪面露難色,「郡公武藝高強,我恐怕不是對手,若想活動活動筋骨,不如找來軍中將士與郡公切磋一番吧。」

  「那太麻煩!我就要現在與殷兄試試拳腳!」桓玄不由分說,舉槍就向殷仲堪刺來!這一槍勢大力沉、咄咄逼人,不像是比劃刀槍,更像是要以死相拼。

  殷仲堪大驚失色,急忙把身子一側,將手中長槍護在身前,堪堪躲過桓玄這一槍。

  桓玄哈哈一笑,「殷兄身手不錯嘛,再來!」呼呼又是幾槍刺來,如同狂龍亂舞。

  殷仲堪平日裡極少修煉功夫,對槍棒只是略通一二,一時間手忙腳亂,十分狼狽。好在桓玄也是個二把刀,一時半會沒有將殷仲堪逼入絕境。

  掾屬劉會在一旁暗暗著急,他實在是太過擔心殷刺史的安危。誰知道桓玄揣的什麼心思?就算他是真心切磋,照現在這架勢來看,他手底下有沒有個輕重,有沒有點準頭兒,太難說了!皇上親自任命的荊州刺史,剛剛上任沒幾天,就因為跟人「切磋」槍棒被誤殺,豈不是要滑天下之大稽……

  劉會抽出一桿長槍,瞅准空擋,一槍刺來,盪開了桓玄的長槍,厲聲喝道:「南郡公請就此罷手!刀槍不長眼,郡公和刺史大人身份尊貴,無論誰受一點傷,都不是在下願意看到的!」

  桓玄打得正起勁,突然被人攪黃了,心頭不免火起,破口大罵道:「你是個什麼東西!本公跟殷兄切磋武藝關你屁事,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劉會滿臉通紅,「你!」……

  殷仲堪一頭冷汗、驚魂未定,收起長槍道:「兩位都不要再說了。本官武功確實不怎麼樣,郡公就不要為難我了。」

  桓玄氣勢洶洶的道:「殷兄你這個屬下不懂規矩,要是他在本公的手下做事,敢對我橫加干涉,早就人頭落地了!」

  殷仲堪打著哈哈道:「郡公消消氣,消消氣……」

  桓玄扔了長槍,「沒意思,不玩了!改日再來拜訪殷兄!」說完就揚長而去,留下殷仲堪在院中擦冷汗。拜託還是不要再來拜訪我了吧……

  顧愷之換完了衣衫回到院中,已不見了桓玄。他問殷仲堪:「大人剛才能看見下官嗎?」

  「能看見……」

  顧愷之又問劉會,「你剛才看我消失了嗎?」

  「沒有……」

  顧愷之淡淡一笑,「哦,我明白了,那法寶是真的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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