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前人用鮮血鋪好的路

  「胤錚將皇位禪讓，這意味著什麼，你可清楚？」蕭君澤和赫連驍在前面走著。

  父子兩人，好像從沒有這般安靜的聊過天。

  二十年前那場大戰，慕陽還小，他重傷昏迷，一睡就是近二十年。

  如今醒來，恍如隔世，兒子都已經這麼大了。

  

  赫連驍點頭。「朝中大臣之所以同意禪讓，是因為奉天原本就是您的。」

  當年，是蕭君澤將皇位連同奉天的天下給了先帝胤承，先帝胤承改自己的國號為奉天，修圖騰，搬遷京都。

  胤承從一開始就給所有人都釋放了一個信號，這天下，並不是他一個人的，蕭君澤重傷昏迷，他來接手天下。而且，從一開始，胤承就將赫連驍接入皇宮與太子一同培養，朝中的老臣也是站在兩個立場，誰都知道，太子胤錚與赫連驍共同享有繼承權。

  太子和赫連驍還曾經因此生出嫌隙，太子甚至認為赫連驍才是先帝的兒子，他不是。

  因為先帝太過寵溺赫連驍，從小到大都是將他當皇位繼承人來培養的。

  如果不是念晨最初執意要擁護太子，也許先帝在駕崩的時候就會將皇位傳給赫連驍。

  「明白。」赫連驍點頭，知道蕭君澤要和他聊帝王之道。

  「皇帝與權臣統帥不同，皇帝所在的位置，是中樞，更是山巔。」蕭君澤嘆了口氣。「高處不勝寒，站在那個位置上，註定孤獨與忙碌，你有處理不完的公務，看不完的奏章，要操心天下，操心士農工商，無論是邊關百姓，還是江南農民，大到國庫軍餉小到後宮開支，事無巨細，都要你親自操持。」

  蕭君澤的話音剛落，赫連驍就慫了，他當將軍挺好的……

  「若是有個好的皇后，能為你分擔，夫妻齊心，倒是能攜手共進，若是如其他皇帝那邊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那操心事兒更是數不勝數。」蕭君澤這是敲打赫連驍呢。

  當了皇帝權勢大了，想要三妻四妾後宮佳麗三千，那自然是沒人能攔住。

  但蕭君澤醜話得說在前面，朝歌和朝陽好像不太一樣，朝陽的性格是……絕不與人共事一夫，說走就走。

  朝歌好像是那種……絕不與人共事一夫，你敢納，我敢殺，你看誰命硬。

  赫連驍後背一緊，下意識往後面馬車的方向看。「您多慮了，我不敢……」

  他不敢，也不會。

  還三妻四妾後宮佳麗三千？

  他現在白天哄小傻子，晚上哄朝歌……

  朝歌現在時不時清醒時不時痴傻，都要吃自己的醋。

  他相當於白天一個媳婦兒要哄晚上一個媳婦兒要哄，很心累的。

  而且，誰要敢給他納妃，塞女人，他都怕朝歌半夜一刀把他嘎了。

  不敢，不敢。

  「是不敢，還是絕對不會，這是兩個概念。」蕭君澤眯了眯眼睛，審視著自己的兒子。

  赫連驍面色凝重，十分認真的開口。「父親，我心中只能裝下一個人，那就是朝歌，我認為愛本身就是自私的，我沒有那麼無私，不會雨露均沾。」

  沉默許久，再次開口。「如果朝歌要做女帝，我不能接受她有別的男人，自然也不會接受自己有除了朝歌以外的女人。」

  蕭君澤緩緩的鬆了口氣，沒打算廣納後宮，那就避免了一場家庭大戰。

  說實話，朝陽說兒子要是納妃她就不認這個兒子，只認元寶。

  這壓力就給到了蕭君澤。

  二十多年缺席兒子的人生，作為父親，他很難做啊。

  「父親，我怎麼覺得你話裡有話？」赫連驍讓蕭君澤有話直說。

  「那什麼……你養父把你養大，我十分感激，我這人是在乎你姓什麼叫什麼，你是我兒子，是吧，但那些老頑固……」蕭君澤第一次覺得自己嘴這麼張不開。

  沒養過慕陽，現在張嘴讓人家跟自己姓，實在有點難以啟齒。

  可朝中那些老頑固沒事找事兒，閒得發慌，這不是來給他們製造家中矛盾嗎？

  赫連驍已經想到了，因為他也已經收到了朝中親臣無數封來信，關於國號與登基大典，祭天祭祖的事宜。

  「名字只是一個稱呼，我相信養父不會在乎，他愛我，並非因為我叫赫連驍。」赫連驍停下腳步，再次開口。「至於元寶，還請父親和母親取名。」

  蕭君澤一臉欣慰的拍了拍赫連驍的肩膀。

  不愧是他兒子，就是通情達理。

  還以為這任務很難完成，得讓朝陽來，沒想到這就解決了。

  「元寶乃是帝王之相，帝王之氣更重，要好好培養。」蕭君澤指了指歸隱山眾人。「歸隱山便是元寶強有力的靠山。」

  「我們所有人都是在為天下，為一個和平盛世鋪路而已。」赫連驍明白，他也不過是個鋪路人。

  皇權，皇位，根本就不是用來享受的。

  他也從未覺得坐在那個位置上是一種享受。

  他會利用有限的時間，儘可能為自己的兒子鋪好道路，讓他未來接管這天下，一路暢通無阻。

  不管未來如何，至少他們也好保這天下百年太平。

  百姓，天下，早已千瘡百孔，不能再拖下去了。

  早就應該有個人，來結束這一切。

  ……

  京都，皇宮。

  文武百官跪迎，百姓都在城內迎接，歡呼雀躍，鮮花鋪路。

  這是奉天原本就有的習俗，奉天京都的百姓人人都記得。

  他們很高興，他們的皇帝回來了，他們的太子也回來了。

  這奉天本是蕭家的天下，曾經的蕭君澤深得民心。

  如今，赫連驍帶著元寶回來，元寶未到京都之前，便已被立為太子。

  這是在安撫民心，也是在鎮軍心與朝堂眾臣的心。

  「太子的花車遊街，不能停！」

  太監見前方帶路，御林軍帶隊清路，聲勢浩大。

  「先帝！」

  「是先帝！二十年了，他回來了。」

  「他終於醒來了！」

  有受過蕭君澤恩惠的百姓，從江南京都，各處趕來，幾天幾夜的等待著，就為了見蕭君澤，見他們的先帝一面。

  曾經的蕭君澤，為救百姓奮不顧身，他在百姓心中更像是一個傳說，一個神話。

  「陛下……」曾經被蕭君澤救過的小男孩如今也早已成年，帶著自己的孩子，歡呼雀躍。

  奉天，在百姓心中好像終於回到了正軌。

  這是胤承在前方為他們鋪下的路。

  也是一代代人，用鮮血和骨頭鋪好的道路。